沈庭轩迅速判断了一下整座阁楼的火情后,指着唯一还没有被大火波及的西侧墙面说道:“大门那里走不了。正陌,把这面窗子砸开,我们从这里出去。”
“是!”
正陌应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操起一尊足有半人多高的骨瓷花瓶,让其他人躲远一些后,用力向那紧闭的高窗一掷,随着瓷器碎裂和木头折断的声响,整个窗子带着窗框都飞了出去!
这窗子的窗沿比较高,几乎到于潇雨的肩膀,若是身手不够灵便,很难出去。对卫太后和柳寻凝来说,无论是爬上,还是翻下,都十分有难度,所以正陌第一个翻身跃出,向里面道:“属下在这里接着,请太后、娘娘和大人赶快出来。”
沈庭轩人高腿长,所以他负责站在窗边托众人一把。
卫太后由柳寻凝和于潇雨扶着,第一个穿出了窗户,然后是柳寻凝。
当轮到于潇雨时,她却向沈庭轩说了句,“等一下。”
沈庭轩明白她的意思,是想把徐嬷嬷先送出去,便向于潇雨点了点头,二人这便离开窗边,准备过去把徐嬷嬷带过来。
不成想,当他们回头时,却发现徐嬷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而且就站在一片大火的旁边。
于潇雨不禁惊声道:“徐嬷嬷!快过来!”
徐嬷嬷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沈庭轩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涌动着某些说不清的思绪。
徐嬷嬷好像在对他二人说,也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开口,“十年了,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先帝驾崩后,这栋小楼就只有老奴一直在打理。老奴今天准备下去见娘娘,不忍娘娘生前之物在这座小楼中蒙尘,所以才想将它一起烧毁。”她一边说,一边落泪,在她布满烟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泪痕,“娘娘在天之灵,一定会明白老奴的心意的。”她说着,回头看了眼沈庭轩,“大人,你说是吧?”
随着这一声轻问,徐嬷嬷向后踏出一步……
于潇雨惊叫出声,想要冲过去拉她,却被沈庭轩从后边扯住。
烈火瞬间吞噬了徐嬷嬷的身影,她凄厉地惨叫夹杂在烈火燃烧的噼啪声中,让人不忍倾听。
与此同时,整座小楼已完全陷入火海,上方的房梁也开始崩塌!
正陌焦急地声音在窗外响起,“大人!房梁要塌了,你们快出来!”
沈庭轩一把抱起于潇雨,送出了窗外。
于潇雨安全落地后,立时扒着窗子喊道:“大人!快出来!”
可是沈庭轩却转头看向在烈火中挣扎扭动着身躯的徐嬷嬷,冲着正陌伸出手,“刀。”
正陌立刻从腰间拔出匕首,隔窗递给了沈庭轩。
沈庭轩接过匕首,在掌中握了握后,扬手向徐嬷嬷掷去。
匕首在灼灼的烈焰中,划出一道寒芒,精准地没入不住滚动的徐嬷嬷胸口!徐嬷嬷立时不再动了。
显然,沈庭轩是不忍徐嬷嬷继续受烈火焚烧之苦,这用匕首结束了她的生命。
一直趴在窗沿上的于潇雨看到这一幕后,愣住了。
沈庭轩用手在窗沿上一撑,利落地翻出了窗子。
外面的卫太后和柳寻凝见于潇雨和沈庭轩平安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吞没了整栋阁楼,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众人被热浪和浓烟所逼,不住向后退去。
此刻,已经有侍卫和宫人发现藏嫣阁起火了,正组织人提了水桶过来救火。
闻讯而至的还有赵星渊,当他看到卫太后等人和沈庭轩在一起时,显得十分惊讶,但还是快步过来问安,随后派人第一时间送卫太后和柳寻凝返回永安宫,并着人去请太医为二人诊治。
灰头土脸的于潇雨满身狼狈地扶着受伤的肩膀,有些呆怔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终于,藏嫣阁的火在大雨和人们的扑救中熄灭了。
于潇雨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藏嫣阁,渐渐回过神儿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肩上不知何时被披上了一件男子的衣服,而头顶也撑着一把雨伞。
于潇雨讷讷地回头,却见沈庭轩正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不知他已保持这个动作,替自己撑了多久的伞。
“大人?”
沈庭轩似乎已等了她许久,见她回头,只轻轻点了一下头,“我们走吧。你是回霜华殿,还是去永安宫?”
“去永安宫吧,贵嫔娘娘的手受伤了,我还得去看看。”
于潇雨低低地回了一句,默默跟着沈庭轩离开。
天还在下雨,因为只有一把伞,所以沈庭轩准备把于潇雨送去永安宫与柳寻凝汇合后,再去见皇帝。今天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也要去御前回复一下才是。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雨水也冲淡了空气中的焦味,于潇雨这才轻轻问道:“大人怎么想到,徐嬷嬷会出现在藏嫣阁的?”
沈庭轩脚步顿了顿,慢慢道:“因为,今天是圣孝仁皇太后的忌日。”
圣孝仁皇太后就是先帝的皇后,十年前过世时,被先帝追封为圣孝仁皇后,到秦凌风登基后,便直接沿用了先帝的封号,称为圣孝仁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