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潇雨失神时,庾太医仍在慢慢地说着。
“当年,我的……启蒙恩师突然因故落难。我那时的身体太过孱弱,恰被寻到我的家人带走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连床都起不了。虽然恩师她的药最终治好了我,可当我真正清醒过来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庾太医眸光微垂,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只能隐约从他平静的嗓音中,听出些许淡淡的忧伤。
“转眼十一年过去了,我从来没对别人讲过恩师的故事,萧姑娘还是第一个。”
于潇雨怔然失神,久久,才慢慢开口道:“庾太医的启蒙恩师难道是……那一位?”
庾太医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刚才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他轻轻浅浅地笑了笑,不加掩饰地道:“季青冉。我恩师的名字叫,季青冉。”
听到对方口中吐出那个名字,于潇雨愕然一瞬,慌张地站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紧张道:“你疯啦,敢……敢在宫中提她的名字!你不怕惹祸上身吗?!”
庾太医拉开于潇雨的手,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我相信萧姑娘。”
于潇雨顿了顿,揣着明白装糊涂,“相信我什么?”
庾太医坦然,“相信萧姑娘不会为此举报我。”
于潇雨愣了下,有些讪讪地道:“是啊。上次在太医院,你也算帮过我的。这一次我保证不对外说,你曾跟……那个谁学过医术。咱俩就算是扯平了。”
庾太医笑了笑,“好,咱们扯平了。”
不知为何,于潇雨仿佛能感觉得出,对方的心情似乎很好。
大约是因为知道庾太医就是曾经的那个小泽,于潇雨在他面前便少了许多约束感,看着笑意淡淡的庾太医,打趣道:“庾太医好像跟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
庾太医讶然,“哪里不一样了?”
于潇雨撇了下嘴角,“看起来,不再那么像书呆子了。”
庾太医怔了下,哑然失笑。
于潇雨望着对方,琢磨了一会儿后,忽然问道:“你之前不是怀疑薛贵妃的病有蹊跷,可能跟《摄心诀》有关吗?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庾太医摇了摇头,“我只是太医院里最低等的医生,是没有资格给薛贵妃做检查的。”说到这,他苦笑了一声,“况且,我的医术不精,就算我有资格给贵妃诊脉,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于潇雨想了想后,忽然打了一下响指,“那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庾太医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有办法?”
于潇雨神秘兮兮地点头,“恩,我有办法。不过……得需要你的帮助。”
庾太医点头,“没问题。你想我怎样做?”
于潇雨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细长的瓷瓶,“我需要你掩护我。”她说着,拔掉瓷瓶上的软木塞,“还有就是,如果我醉了,赶快把我送回霜华殿。”
然后,她便在庾太医惊讶的目光中,仰头将那一小瓶度数很高的闷倒驴,呃,是将军醉灌了下去!
于潇雨虽然闲来无事时,也会小酌几杯,但她还从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一口气倒下去,于潇雨辣得双腮泛红,眼泪都呛出来了,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
庾太医见状不禁关切道:“你没事吧?”
于潇雨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摆了摆手,半晌,才把那酒劲压下去。
“我的妈呀,这酒也太猛了吧!”
她说着,打了个嗝,一股酒味随之飘出。
庾太医嗅到那股酒味,皱眉道:“你喝的是酒?”
这将军醉的酒劲极大,不过片刻的功夫,于潇雨已有些晕晕乎乎的了,说话也带着些微的醉意。
“是啊……我喝了!而且……嘿嘿……还喝得很多。”
“……”
面对酒鬼,庾太医有些无语,“你喝酒做什么?”
于潇雨一挥手,“查案啊?”
“查什么案?”
于潇雨神叨叨地左右看了看后,才低声说道:“人、鱼、案!”
“是人鱼案啊……”
庾太医看着已明显有些醉态的于潇雨,不觉好笑道:“不过你这个样,怎么查?”
于潇雨醉眼朦胧地用手指点了点对方,“你瞧好吧。”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约三指宽的带子,然后就把那带子往眼睛上蒙,可是因她现在酒意上涌,双手不怎么好使,将那带子盖在眼睛上以后,她试着系了几次,都没法把带子系上。
庾太医见状,主动伸手帮她把带子系好。
于潇雨摇摇晃晃地笑了笑,“谢谢!”
庾太医扶住她的肩膀,帮于潇雨站稳,“然后呢?”
眼覆丝带的于潇雨仰起小脸在半空中使劲嗅了嗅,“恩!很好,这酒很好!我鼻子终于好使了。”
她一边絮絮地嘟囔,一边努力在空气中嗅着什么。随着酒劲彻底发挥,体内“废人散”的药效也被随之压下,于潇雨的嗅觉终于恢复了从前的七八成,没多久,她就似乎闻到了什么,随即向着庾太医招了招手。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