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轩向回撤了撤腿,没拽出来……只得由着于潇雨继续抱着自己的腿,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既然有冤,那你就细细道来,让本官听听,你到底有何冤苦。”
于潇雨跪坐在地上,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后,才抽噎着说道:“回大人。那时,小人年纪还很小,懵懵懂懂地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是弑父杀母的大仇人,我却一辈子也不会忘!”
沈庭轩微微抬眉,“哦?你的仇人是谁?”
于潇雨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季——青——冉!”
沈庭轩默了默,纵使于潇雨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大约也能猜出,对方该是多少有些惊讶的。
片刻后,沈庭轩才重复了一遍于潇雨的话。
“你说,季青冉是你弑父杀母的大仇人?”
于潇雨恨声道:“就是她!”
沈庭轩敛眸,“好,你就说说,她是如何害你父母的?”
于潇雨清了下嗓子,慢慢说道:“十年前,我们大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瘟疫。那时小人还不到五岁,只依稀记得,小人的爹娘也患了病。小人自幼家贫,爹娘自然是没钱看病抓药的。拖得久了,爹娘的病也越发的重了。后来……后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落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中,她说要免费替爹娘治病。爹娘很开心,对她亦是千恩万谢,直唤她是菩萨心肠。谁知……谁知这恶毒的女人,哪里是按什么好心。她抓了小人的爹娘,其实是为了替她试药!”
于潇雨说到这,止不住呜呜哭了两声,才又接着道:“小人的爹娘本就已经病入膏肓,又哪里承受得了她那虎狼之药。没多久,爹娘就抛下小人一个,撒手人寰了。小人自幼患有眼疾,虽然不能视物,但曾经亲手摸过季青冉为爹娘施针时用过的磁针。她是小人弑父杀母的大仇人,仇人之物,当然不会忘记。而她的磁针形状质地又很是特别,所以小人刚刚一摸到那针,就立刻认了出来。”
沈庭轩听完于潇雨的讲述,沉默良久,似是有些惊讶,也似是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半晌,方才开口道:“既是如此,你今夜又为何要避人耳目,私自去寻这奇巧盒?”
妈耶!又是一道送命题!沈禽兽可真是会往人命门上刨啊!
今晚,他这样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绝非偶然!分明是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这才会跑她的房中守株待兔,等着自己往火坑里跳。
眼下她若是不能给出个合理的交代,那恐怕真的要去皇城司的诏狱报到了(T_T)
于潇雨刚抹净的额头,霎时又浮上了一层冷汗。
“回大人,这个……这个……”她这个那个地支吾了半天,才嗫嚅道:“小人之所以斗胆瞒着大人,私自去取这奇巧盒,是因为小人觉得……觉得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至关紧要……奇货……那个可居……”
沈庭轩略有讶然,“奇货可居?”
于潇雨咧了咧嘴,尴尬道:“小人……小人这不是欠了大人很多钱嘛……”
沈庭轩当即恍然,“所以,你是预备用这奇巧盒和里面的东西,来抵账?”
于潇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人英明……小人觉得,薛太师如此着紧这个奇巧盒,料来里面的东西,就算不值钱,也该是什么紧要的物件,兴许是破解此案的重要证物。这才……这才动了歪心思……”
沈庭轩哂笑一声,“你个小东西。”
于潇雨听到沈庭轩的语气有所缓和,遂也跟着嘿嘿干笑,但她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的节律还没降到一百以下,却又为对方的下一句话,再度飚上二百!
“小东西,心眼还挺多。不过……除了这些以外,你不觉得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于潇雨僵着下巴,磕磕巴巴地重复,“交……交代?大,大人什么意思?小人……还有什么需,需要交代的吗?”
沈庭轩语意带笑,声线温和,“仔细想好了再开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主动说,和我替你说,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于潇雨呆若木鸡。
沈禽兽的意思,分明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自己还有哪句谎编得不够圆满吗?难道……是沈庭轩从谢渊口中套出了用药制住薛磊的,其实是自己!?
沈庭轩眼见于潇雨呆呆的不说话,他慢慢起身,以官方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等着随本官回……”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于潇雨扑上来重新抱住大腿。
“大人,大人!小人说!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大人给小的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沈庭轩以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冷厉嗓音疾声喝问:“还不从实招来!”
看来今天晚上不倒出点真东西,这一关是熬过不去了!
于潇雨一咬牙,颤声道:“昨夜确实是小人用药制住了薛磊,并不是神医谢渊!”
沈庭轩冷然道:“就知道你日间是在撒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潇雨咽了一口唾沫后,才小声回道:“小人昨夜是用一种特制的药针扎在了薛磊身上,才暂时压制住了他的疯病。”
沈庭轩凝眉,“药针?什么样的药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