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珏和杨妙裳彼此出言交谈之时,领会到自己的领地中即将有陌生人入驻的毛栗子耐不住性子,缓步凑近杨妙裳的坐骑,抬头先瞧了瞧这位女将军的脸色,而后才晃着自己的尾巴,向其怀中的少女伸出一只前爪。
不解其意、星眸连眨的少女到底还是对这只被叶珏称之为‘小狼’的猛兽心有余悸,虽是看得出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却仍是不敢妄动,不过事已至此,自己若总是没有回应,只怕这只毛栗子会觉得自己不愿与之亲近,只好壮起胆子,伸出右手来,轻轻握住狼爪。
似明其心的毛栗子尾巴摇的更加欢了些,若有不知底细的旁人从此经过,多半会以为时下眼中凶性收敛的毛栗子是一头良犬,只不过体型稍大了些而已。
触手生温,原本有些惊惧存心的小丫头见这只体型较自己更大的猛兽毫无异动,心思转处,半是好奇,半是欢喜,索性将左手也放了上去。
或许是嗅出少女周身的气息对自己绝构不成威胁,颇见雄壮的毛栗子扭回头来,冲着叶珏低声嘶呜,好像是在说,以后这个丫头便由自己守卫,无关人等绝无靠近之机。
昔日这毛栗子还未足月时,叶珏便将其带在身边,时至今日,自然能从动作、神态、叫声的变化中体察它的情绪,眼见如是,不由得笑出声来。
继而自顾自地说道:“看来天下众生,都有爱美之心,这丫头虽则生得不像好姐姐一般俊俏,但只凭着她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睛,便足矣获得小狼的青睐,看来我先前的担心,倒可消减大半,不必忧愁毛栗子会不愿接纳这丫头啦。”
杨妙裳回想起自己初见小狼时,还是因为自己身上沾染了叶珏的气息,方能被存有几分敌意的毛栗子接纳,而如今怀中的小妹子所受的‘礼遇’却要好上许多,言辞间不免带了几分嗔意,秋波扫处,望向叶珏:“瞧瞧你都教了小狼什么本事?”
不知应当如何为自己辩白的叶珏看着杨妙裳此刻宜喜宜嗔的神情,忽然觉得当此之时,无论说些什么出口,他总会是言行有误的一方,只能抬臂举手,整了整身上的甲胄,主动转过了话头:“咱们还有要事不曾做完,还需与万里兄长等人回合一处,去见上将军呢。”
话音未落,杨妙裳便见叶珏再未回应自己的疑问,反而牵定了坐骑,神情强自转为严肃,自顾自地举步向郡守府中走去。
一向未见过叶珏有如此神情的杨妙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想到毛栗子即便再是深通人性,究竟不过是一只将及半岁的小狼而已,自己总不至于因此生出醋意来。
随着芳心周转,杨妙裳还是第一次在除叶珏以外的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笑声,少女但听得这位姐姐音如银铃,甚是好听,却不知她到底为何而笑,转头茫然四顾之余,瞧见静坐在战马旁的那只灰狼亦是歪着脑袋瞧着自己,眼神中竟也有颇多不解之意。
安闲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叶珏和杨妙裳两人暂为少女安置了起居之处后,便即不约而同地举步来到暨阳郡守府门首,等待着岳万里、越朗、陈轩波等人前来,要与他们一同前往面前秦王顾霄霆。
其实在焱朝秦王的心中,或许早已想到了自己的胞兄对自己心生不满,只是在他的脑海之中,太子也罢,秦王也好,无非都是因为父皇一统中原、奠定基业,这才使他们兄弟得此殊荣,可与自己并没多大关系,也不值得他人这般仇视。
但听完自北宁而回,尚未先行歇息的陈轩波说完在敌军占据的城池中所获见闻,顾霄霆忧思重重,不由自主地出声叹道:“说起本心来,我不过是想凭借自身所能,为咱们焱朝的江山多出一份气力而已,不想大哥竟是这等容不下我等,竟不惜里通外国、主动坑陷。
“倘使只是有害于我一人,那便也罢了,万般无奈时,我总还能学师尊那样,自行隐匿行踪,做一个只留名于江湖的豪侠之士,也算是不虚此生。
“然而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自己一人想要保命不算太难,可太子长兄真能网开一面,放过秦王府旧日所有的部属臣下么?”
诸人中霍无忌对太子旧日所谋知晓颇多,耳闻顾霄霆有此一问,不假思索,便即出声答道:“二表哥未免将太子想得过于仁慈了些,不提他人,但看现下身在暨阳城中的陈子云和魏元昌两位,便能知晓日后叶家兄长等人的下场。
“须知无论是陈子云,还是魏元昌,这两人事先可都没有弃太子而另事新主的心思,只不过是为太子所恶,一个兵败之后便被视为弃子,一个被逼得不得不举家北行,二表兄在此时若是多退得一步,你身后的那些秦王府的僚属们,多半只会不知死所。”
岳万里先前并未视秦王为主,也并不想参与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然而想到自己曾经多次与秦王府中各位属臣同心协力、抵御北戎,想必在青麟宫太子的眼里看来,自己早就是投效秦王的羽翼,为二皇子建功出力的爪牙,就比一件直裰染做皂了,如何能洗杀得干净?
心念及此,不由得他不动心,叹息声中,喃喃言道:“我的素电虬龙枪虽然锋利,但却不想它沾染本国中人的鲜血,哪里知道事与愿违,时至今日,终于还是要做出相应的选择。”
同样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