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陈轩波所料,在自己和张嫣然脱身撤走之后,北戎大阏氏萧雁和耶律逊宁两人便即会同亲卫都尉扈寒、费膺,率领了百十余人,从速赶到了张折竹等人下榻的馆驿。
无论萧雁还是耶律逊宁,此时都存着一样的念头,那便是陈轩波既是此番来到城中的焱朝副使,那便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会弃同袍于不顾,以图自己奔逃,只要能围住馆驿,料想彼等绝难互相联络,各自出城。
尤其在耶律逊宁想来,陈轩波已然在今夜交锋身负伤损,即令他在神完气足之时都非自己对手,更何况如今?更兼扈寒、费膺这两位都尉亦是军中骁锐,所部将士均为猛士,有他们相助,自己大可放心,不怕焱朝诸人再有什么动作。
只是世间诸事,往往发展与事先预想不同,当萧雁和耶律逊宁等人一同来到馆驿中,身为焱朝正使的张折竹便即迎出房门,满脸堆笑地道:“天色已然这般晚了,大阏氏和耶律将军居然还要亲自到此慰劳我等,当真是至诚之人,我先代众位兄弟谢过了。”
耶律逊宁眼角乜斜,瞧着张折竹,只见此人神情之中再无其他,竟像是完全不知郡守府中所生过之事一般,反向北戎诸人连连施礼称谢,不知究竟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有意隐瞒。
当此之时,他已无心再与张折竹兜圈子,举足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朝自己怀中一带,提声喝道:“姓张的,你可别跟老子玩什么花招,你们那位陈副使呢?赶紧教他滚出来,老子有话问他!”
张折竹被耶律逊宁扯了一个趔趄,整个身躯都为之摇摇欲坠,可其人却毫不动气,面上笑容不减,续道:“耶律将军不必如此性急,陈副使说是自己此生还是第一次来到北宁城中,要外出看看周边景致,在下因为曾在咱们北戎军中任职,所以不曾相陪。
“但不知大阏氏和耶律将军到底有何要事,忽然要见陈副使?倘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尽可先告知在下,待到他归来之时,我必当转述,请诸位放心就是。”
看着张折竹现今一脸的笑容,耶律逊宁真想就此将之一拳格毙,不过虑及此人如今好歹是焱朝使节,自己若是纯以意气行事,想来容易落人口实,他这一条性命于自己而言不算什么,但要是别有用心之人传说北戎将帅杀人成性、就连他国来使也不放过,那可不是好事。
略微定了定神,暂时按下心头怒火,耶律逊宁沉声道:“你们焱朝中人当真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等以礼相待,将你们迎入馆驿,谁晓得那位陈副使竟在夜半时分私往郡守府中......”
他这话尚未说完,张折竹当即截口道:“耶律将军,我瞧你也是条好汉子,只道前次你指示手下人等将在下殴打至死,不过是无心之失,哪里知道你今夜又来污人清白?
“依你所说,陈副使乃是在夤夜之间,私入北宁郡守府中?若所言不假,那么在下倒要请问:郡守府周遭有多少北戎将士宿卫?陈副使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进入其内?即便他当真有此能为,这大半夜时分他不眠不休也就罢了,去往郡守府中,又想要做些什么?”
张折竹现下语速甚快,这几个反问犹如连珠炮一般接连而至,偏生一时之间,耶律逊宁对这些问题的答案一概不知,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自己应当再说些什么。
不待耶律逊宁再行出言,张折竹伸手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又向北戎大阏氏萧雁瞧了一眼,提气续道:“在下心中还有一问,不知道大阏氏能否为在下解惑?”
时下当着两国众多将士之面,纵然萧雁是北戎的大阏氏,堪称位高权重,却也不能当即下令将这位焱朝正使的嘴巴堵上,只得点了点头,应声道:“既然话已说到此处,张正使已然提出了不少问题,倒也不差这一个啦,罢了,有什么疑问,你便讲出来罢!”
张折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按方才耶律将军之言,我朝陈副使乃是偷入郡守府中,那么据在下想来,他必然不欲旁人知晓自己行踪才是,缘何大阏氏和耶律将军竟能如此明察秋毫,在不知其来意究竟如何的情况下,便发觉了他的身份和举动?
“容在下多问一句诛心之言,即便是我朝陈副使真的潜入到了郡守府中,那时节大阏氏和耶律将军又都在做些什么,现下又为何能够一同赶到馆驿?难不成在这等夤夜之间,大阏氏和耶律将军竟是同在一处的么?”
张折竹只不过是前后出言问了五六个问题,便让当前的局面顷刻间反转,一些不明就里的北戎亲卫将士的眼光,也随之转到了萧雁和耶律逊宁两人身上,可谓舌灿莲花,攻守易势。
他这几个问题不是无理诘问,且按照其言,明明便是说萧雁和耶律逊宁两人互有私情,不知怎么便被陈轩波撞破,故而才要贼喊捉贼,先行将这件事按在焱朝副使的身上。
诸人瞠目结舌之际,耶律逊宁胸中怒火更炽,愤然举起右手来,体内真气内劲骤然流转,紫黑气芒大放,瞧那样子,倒像是当真被张折竹说中了心事一般。
倘若换了旁人,面对眼下已有暴怒之相的耶律逊宁,纵然不至被其吓个半死,也必心潮起伏,不再言语,可偏偏张折竹还是出言不停:“耶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