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北戎诸部虽不曾如从前那般,在城外广布侦骑,以便获知焱朝将士们的行动讯息,但北宁城的防备,却是丝毫没有松懈,随着陈轩波等一行人越来越近,望楼上传出了喝问之声:“前方来人快些表明身份!如若不然,我等便要开弓放箭啦!”
陈轩波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按辔驻步之余,并不惧怕北戎将士的警告,反而转头对张嫣然笑道:“看来我这声名确是不及君镝等人,若是此刻他们到此,想来北戎诸军早应当有如临大敌之态啦。”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多做计较,还是主动吐气开声,向着城上喊道:“我等是焱朝来使,有正事要见北戎军中主事之人,你等不必过于惊骇,可速放我等进城!”
自从陈轩波当日引气入体受伤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调用体内的真气发声,随着话语远远传开,莫说身在城楼之上的北戎诸军闻之作何想法,他自己倒是觉得颇有酣畅淋漓之感。
得知这一行人来意的北戎诸军并不敢十分怠慢,连忙分派人手,下城楼前去禀报耶律逊宁等人,不过在他们想来,目下焱朝与北戎对峙已非止一日,忽有使者到来,多半不是好事。
远远望去,隐约可见北宁城上人头攒动,想来在此处驻守的北戎兵马为数不少,陈轩波心中随即想到,若论自己的本事,原是不用惧怕敌军有加害之心,可一旦当真冲突起来,自己身后的张嫣然和张折竹两人却未必能全身而退。
思虑及此,陈轩波抓着墨玉箫的手再次紧了些,低声对张嫣然说道:“除了那位大阏氏萧雁外,北戎军中的其他将佐亦不容小觑,今番身入北宁城后,师妹可千万要听我号令行事。”
他说这话时并未刻意避开张折竹,反而在叮嘱之后,将目光转到彼处,眼神中似乎在问:“我可以保得师妹无恙,但不知你这位张先生,又能依仗什么,让自己稳如泰山?”
其实张折竹心中确有些忐忑之意,但事已至此,自己总不能在连北宁城门都还没进的时候便显露出惊惧神色,故而并不曾将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显露在自己脸上。
没让陈轩波一行人久候,北宁城的大门便已然开放,三骑马当先冲出,其后跟随着十五六位带甲骑士,各自控马疾奔,径直驰向陈轩波等人的跟前。
目力所及,陈轩波首先关注的,便是那位纵马行在最前的女子,但见她浑身上下衣着尽是一片赤红颜色,上有金线锁边、刺绣,只是离得尚远,实在瞧不清其上花纹究竟是什么。
隐约又见其人眉目如画,似乎生得很是美艳,虽是与自己还有些距离,但已然能觉得一股雅致风情扑面而来。
只是看到这等气象,即使陈轩波早知这位便是北戎大阏氏萧雁,也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当日听师父说起此人,只知道这位大阏氏音律与众不同,却不曾想到,原来她竟是长得如此怡人,倒是足以让人见之忘俗......”
陈轩波并非贪花好色之徒,这等感叹也不过是无心而发,可他身后的张嫣然听了如此言语,心中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酸意,右脚退镫,对着陈轩波的坐骑举足踢去。
所幸张嫣然还顾念着正当敌国之面,不能真的让陈轩波颜面尽失,故而并没有全力施为,陈轩波坐骑只是稍一吃痛,不曾有太大的动作。
饶是如此,陈轩波心中也反应了过来,纵然面色未改、头也不回,但口中的言语却是陡然一变:“其人当真可说得上是一个丑陋的妖妇。”
乍见此情,驻马在旁的张折竹忍俊不禁,又不敢当着面笑出声来,只能强自忍耐,暗中自言自语道:“平素我见这位陈轩波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殊不知一物降一物,这位姑娘倒是他的克星。”
北戎来人并未这等异动,马不停蹄间,已然冲至陈轩波面前,领头的北戎大阏氏萧雁便向陈轩波开口喝道:“你便是焱朝来使么?听说你此行是有正事要见我等,却不知想谈些什么,还是快些讲出来,免得麻烦!”
平心而论,萧雁的声音如同黄莺啼鸣,甚是好听,更难的是说话时自合乐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特殊意味。
然而陈轩波不再为其所动,收慑心神、神情严肃,并不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反问道:“在下常听人说,‘两国相交首在于义,次在于礼’,想不到北戎大阏氏今日如此对待我等焱朝来使,既谈不上义,也说不得遵礼,倒教在下开了眼界。”
那位北戎大阏氏年纪虽轻,但在国中的地位颇为超然,无论是牙帐诸臣还是各部将帅,平日都对其颇多容让,从没有人敢对她说出方才那般言语,此时心中自然生出几分怒意来,当即喝道:“你便是焱朝来使了?为何方甫会面,就敢如此不敬?”
闪目观瞧,这位北戎大阏氏当真可说是眉如远山,眼如杏核,鼻有琼光,唇若涂朱,足以让很多人一见之下便有爱慕之意,但陈轩波竟是不为所动,嘿然应道:“大阏氏年纪轻轻,姿色也不差,可惜倒没生对好招子。
“一来在下可不是此行的正使,这位在我身边驻马的,才是正经使者......”说着,伸手往张折竹处一指,又转头续道:“二来,在下原本并无不敬之意,倒是大阏氏首先没了待客之礼,故而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