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江氏夫人以外,得闻此事者大多都是身投军旅、肩有军职之人,在他们的习惯当中,凡事只要一经定下,便该雷厉风行,不宜多做拖延,哪怕只是挖崛坑道,亦复如是。
叶珏为横冲都诸将校安排下各自的职责后,更不停留,径直带着几名亲卫将士,一路赶到岳万里所部所在地,与其说明了相应筹划,并表示希望得到五营新军的配合。
眼见军国大事当前,更兼自己和叶珏私交匪浅,岳万里当然不会有别的心思,当即慨然允诺,传命麾下将士依令而动,最为精锐的两千余众由他和霍无忌等人统领,今晚便即开赴剑胚岭下,后续兵马则由慕容玄恭等人统管,明日再行拔营。
岳万里所部既已有动作,叶珏也不甘落于人后,疾驰回到横冲都大营后,只是立饮了一盏茶水,便传下军令,凡横冲都中的正兵,均需从速集合,每人除了一应兵刃之外,各带铁锹一把,晚间赶往剑胚岭。
横冲都是焱朝精锐劲旅,其间将士自然都是军中骁果,不消叶珏多做嘱咐,便能准备停当,唯有方甫身入行伍的王麟,第一次见到自家兄长发号施令,倒是颇有些不知所措。
叶珏心中明白,大多数人在面对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时,都会有这等情形发生。这位表弟虽然论起武艺来未必便及不上军中高手,但毫无经验之下,难免会深思不属,想当初自己头一次跟随父帅上阵之际,亦是这般。
面容上绽出几分笑意,叶珏并不多想,只是伸手拍了拍王麟的肩头,沉声道:“兄弟,你既然一定要从军报国,那般应当知晓,咱们临阵之际,首要的便是尽力保持镇定,莫说现下只是一起前去挖崛坑道,便是敌军的刀剑劈到了咱们眼前,也不能动摇本心。
“说句老实话,我本来还想着,若是你到了军中,一时没有称手的兵刃,我便将自己的这柄佩刀送给你。可是你如今已经有了舅父的那柄宝刀,也就不用多此一举啦,不过咱们可不要辜负了自己所拥有的神兵利器,更不要辜负了自己心中的志向。”
或许是对叶珏的熟悉冲散了心中的紧张之意,又或许是对自己的本事极有信心,王麟终究还是收拢了心神,转头对兄长露出了一个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兄长放心,小弟既然来到此地,哪怕只是头一次临阵,也不会给你丢脸的。”
与王麟心中所想不同,兄长像是对自己表决心的话语置若罔闻,反而再次凝声道:“我知道你的内劲修为实已算是远胜常人,不过还是希望在兄弟你挖崛坑道的时候,不要运用自己体内的真气,并且要牢牢记住那种感觉,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王麟闻听此言,微微一怔,实在不知道自家兄长为何要对自己说出这等话来,须知自己纵然年纪不大,但只要能运转自己的真气内劲,做起挖崛坑道的活计来,倒不见得便会输给一个平常的壮汉,既然如此,又何必舍近求远,白白让自己辛苦受累,且是事倍功半呢?
似乎是看出了王麟心中的疑问,叶珏嘿然一笑,出言续道:“昔日我第一次跟着父帅上战场时,他便是这样要求我的,那时候我和现在的你一样,也不明白父帅为何一定要我如此。
“彼时父帅对我说:‘你身为将军的儿子,平日间吃得比一般老百姓好,穿得也比一般老百姓好,就是教你本事的人,也远比世间寻常武师强得多,所以你才能有如今这一身能耐。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很多时候,只有真正明白了事情的艰难,才会与他人心生共情。’
“现在我将这话转述给你,希望兄弟你也能这般去做,在咱们军中,有很多的同袍,他们或许没有你我这般远超常人的能为,但是一腔报国之心,一份同袍之义,却绝不输给他人。
“你只有不用真气内劲,才能明白,有些在咱们眼中很是简单的事情,在旁人手上,便是倾尽全力也不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你瞧见没有,只要一声令下,他们还是会尽快各自归建,和咱们一样前往目的地,跟咱们一起解决那些难题,你说他们好不好?”
这一番话说得王麟连连点头,心中暗道:“兄长说得诚然不假,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够真正名传青史、为后人所记的人始终只是少数,可是每当世道艰危之际,却仍然会有数之不清的壮士纷纷出现在敌人的面前。
“或许论起本身能耐来,他们之中的一百个人也未必能胜得过我和兄长联手,但若论及心中的勇气和那份对于家国炽烈的感情,却绝不在我和兄长之下。”
想到这里,王麟心神激荡,转头对叶珏答道:“兄长不让我在挖崛坑道之时运用真气内劲,原也应当,你固然是别有所望,不过小弟可是一定要听你话的!”
话音未落,他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寒铁断玉斩拿在手中,暗想着自己相比于一般军中将士,能够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神兵利器,便已然会在临敌之际占足了便宜,即便在挖崛坑道时不用真气,也当比起普通人来容易许多,最好自己连这等兵刃也不要轻易使用,才是正理。
兄弟两人出得帐来,各自看着正在营地之中往来不断的各位横冲都将士,都是心有所思,叶珏首先说道:“我自从南归临琊,已经有不少日子没听见过军中的鼓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