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这次白跃渊和陈轩波的先后受伤,暨阳军中的顾霄霆、越朗乃至如霍山侯杨君爱等人,心中都或多或少地生出了变更旧度、新立编制的想法,但如今叶珏、刘道和等人都不在此地,故而即便众人之间已经有所商谈,却也不能即刻实施。
盖因叶珏统掌秦王亲军,而刘道和原是暨阳等地政务的主管之一,想要变革旧制而不致产生其他问题,秦王等人必要与他们好生统一意见之后,方得行事。
时下已经重回故园的叶珏、刘道和等人,自然尚未知道暨阳城中的所发生的一应诸事。
尤其是刘道和,想昔日他在同僚攻讦之下,被太子弃如敝履,就此赶回家中,那时节刘道和几乎已经到了身无分文的境地,全靠妻子夜以继日、勤俭持家,才能过活。
没了用武之地的刘道和,虽然仍旧身有过人之才,却再也不能承担家中一应开销,他素来喜爱珍馔佳馐,可在穷困之际,即便是一碗普通的素米饭,也足以让他垂涎三尺。
自那日告假,在离开暨阳而至淮州的这一路上,刘道和几乎每天都会想到,与其相识者,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喜爱美食,却很少有人想到,在刘道和的心中,却觉得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便是那时自己的妻子准备下的粗茶淡饭。
原先家无余财,刘道和忍不住食指大动的时候,妻子还曾经剪下自己的长发,为他换来了一顿酒肉,离家日久,刘道和也不知自家妻子的形貌是否已经恢复如初。
好在现在的刘道和已先前落魄之状,而是主政暨阳一线的大员之一,正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绫罗绸缎,重新回到旧日居处。在他的身后,还有数十亲卫跟随,声势不凡。
也许很多旧日与刘道和相熟之人,时至今日都不敢贸然与他相认,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否还能认出自己就是她原本落魄的丈夫。
坐在马上,按辔缓行的刘道和面上显得波澜不惊,但随着离旧居越来越近,他心中早已是心潮澎湃。想起终于得遇一位能够让自己尽展所长的明主,这不仅能让他一个人时来运转,也能从此让自己的夫人不再像从前一样含辛茹苦,实在可说是苦尽甘来。
只因当日家无余财,刘道和夫妻二人业已将祖宅变卖,自行在郡城之外赁了两三件窄小的房屋,所在之地原本算是人迹稀疏,不知为何,这次刘道和将至故园,却发觉很多行人都是络绎不绝地向自己旧日居所方向而去。
心中疑惑之余,刘道和叫住了几位正自行走的民众,下马问道:“几位老乡请了,我乃是远行归来之人,不知如今变化,早先经过此地之时,并未见有这么多人都在这附近活动,不知此地可是有了什么变化?”
那被刘道和叫住的几人中有老有少,听他这般询问,先是互相对视几眼,而后便由年纪最大的一位长者答道:“这位先生想必不知,在此地有一位姓江的妇人,生的颇有姿容,她丈夫外出日久不归,当地便有些人惦记上了她。”
刘道和闻言心中一震,想到自己的夫人便是姓江,也确是生得面容姣好,难不成这人言中的‘江氏妇人’,便是自己暌违已久的妻子么?
他心中念头急转,但脸上神色却没有表露,只是又笑着问道:“天下间生得模样姣好的女子何止千万?这位夫人难道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竟然值得这许多人来瞧她么?”
老者闻言又道:“先生想得岔了,这位妇人虽然长相不差,可也谈不到倾国倾城、艳名远播,不过郡中赵员外家的纨绔,偏就看上了她,那妇人笃信自己丈夫必能回归,再三不从。
“可人家毕竟家大业大,几日前放下狠话来,说是这除夕之夜,便要在那位妇人家中留宿,若然还是不从,便索性要让随从行凶杀人,故而我等都来此地,打算帮那妇人一把。”
刘道和乍闻此事,心中先是一惊,而后转为悲喜交加,想自己好歹自视甚高,却不能护得家室周全,当然思之可悲,而自己的夫人能够不忘自己,面对他人尚能坚守气节,倒又令刘道和心中有些欢喜之意。
话到此处,已然不必再问,又想到这等事片刻也延误不得,刘道和谢过老者之后,便即回身点了十名亲卫,让他们将马上所携的各色礼品先行交予他人代劳,随自己走上一遭。
适才那老者对刘道和说明之时,与这些亲卫将士相距不远,彼等自然也都听得历历分明,早已有些心头火起,甚至有人心中暗道:“国家承平十几年,如今在州郡之间还能有行下这等欺男霸女之事的不良贼子,难道将士在疆场浴血拼斗,就是为这等人提供安定环境的么?”
得知故园惊变,妻子有危,刘道和再也顾不得安辔缓行,与十名亲卫将士就此快马加鞭,按着自己的记忆,往故居所在之地奔驰而去。
那几位陈明事由的行道之人原是不认得刘道和,然而眼见这位风度颇为儒雅的先生得知此事便即点唤人手,从速前去,说不得便与那位江氏夫人有些瓜葛也未可知。
眼下的刘道和已经顾不得他人如何猜测自己的身份,纵马扬鞭之际,心中之情转为一腔怒火,暗想道:常言道‘他人之妻不可擅夺其志’,何况自己还好生生活在这尘世间?
刘道和的性子本就算不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