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叶珏身旁的杨妙裳先前在和王麟互相见礼时,被他左一个‘大嫂’,右一个‘姐姐’,称呼得心花怒放,如今看着这位小兄弟脸上满是期待神色,眼巴巴地瞧向叶珏,心中忽然生起几分不忍和忐忑之意。
瑧首倾侧间,杨妙裳便在叶珏的耳边说道:“君镝,你可不要太为难了这位小兄弟,放着咱们暨阳城中许多良将猛士,即便真让其身入军中,也不见得当真不可。”
她这话说的声音细微,若不是叶珏内功修为不弱,几乎不能察觉,但听了这句话之后,一向在千军万马交相搏杀之际也会面不改色的他却很是讶异,甚至连眼神之中都带上了惊诧。
不见叶珏如何转头,杨妙裳已然听见他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边:“好姐姐,你一贯被他人称为‘淮州奇女子’,上阵临敌之际还有‘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的美誉,怎么如今却对我这兄弟这般照顾?”
顿了顿,又听他续道:“若说是别的事情,我这个做兄长的,既然要对幼弟多加容让,可如今他是要身入军中,日后说不得便要亲自经历战阵,我今日要是对他要求松了些,倒是等于日后害了他的性命。”
杨妙裳自然知道叶珏此言不假,只不过如今的杨妙裳不能再单纯以一个军中女将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当此之时,有些话叶珏能讲,她却不能宣之于口,有些事叶珏能做,而她却不能做。
还不等她心中多转过几个念头,叶珏已经站起身来,对王麟抱了抱拳道:“兄弟,少时休怪做哥哥的心狠,既然要投身行伍,你就应当知晓,所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我虽然是至亲兄弟,但相试之时,咱们谁都不要留手。”
此言一出,王麟的面色渐转沉重,毕竟他知道,自己和表兄之间的差距并非只有那几年修为,论及临敌经验、军中经历、军略智计等事,限于年岁和见识,兄长都胜于自己。
倒是王勇君和刘氏夫人夫妻两个听叶珏这般说,脸上的欢喜神色一望可见,两夫妻虽然都没有临阵对敌等与军争相关的经验,但以二人想来,说起军中诸事,外甥要比儿子强上许多,只要叶珏少时全力施为,王麟绝无可能有可胜之机。
不管旁人作何想法,叶珏移形动步之间,已然走到了王麟的面前,无声地笑了笑,说道:“兄弟,要想身入军中,凭借自己的能耐做出过人功业,真气内劲修为一定不能落于人后。
“鉴于今日正值除夕欢宴,咱们哥俩倒也不用大动干戈地比试高低,记得咱们小时候,兄弟二人经常互相以压手来决定争执的结果,今日不妨再故技重施一回,你看如何?”
王麟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便想起了自己当年与兄长在一起成长的少年时光,其实即便是王麟自己也知道,昔日兄弟二人之间也曾多次有过吵闹,可是时过境迁,如今涌到自己心头的记忆,却都是兄弟互相扶持帮助的场景。
看着叶珏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他业已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右手,王麟也笑将起来,应声道:“哥哥,咱们兄弟俩说来可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古人又云:‘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小弟虽然本事低微,不过兄长却也要小心则个。”
话音未落,王麟的右手也是陡然伸出,与叶珏的右手互相紧握,劲力几乎是在瞬间便即发出,要一鼓作气,将自家兄长的手就此生生压落。
叶珏久在行伍,反应速度较之王麟还要更快些,轻喝声中劲力骤起,与王麟的所发的气力互相僵持,右手不仅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反而还有逆势而上的趋向。
席间众人此时都纷纷停下交谈,也不再举筷动杯,所有目光都转向这对相互比试的兄弟。
林馨宁此前从未见过王麟,对其不甚了解,故而先前寒暄之际,也未曾与他多做交谈,眼下见叶珏与其相互竞争高低,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向着杨妙裳悄声问道:“杨姐姐,这位小兄弟和叶家哥哥比起力道来,究竟是谁更加强些?”
依着林馨宁心中所想,杨妙裳必然会说是叶珏的赢面更大,谁知杨妙裳略一沉吟,便即回答道:“讲老实话,这一番比试,我也不知到底谁强谁弱、谁胜谁负。”
杨妙裳这话自然不是刻意吹捧王麟,盖因其人虽然年纪比叶珏小了好几岁,生的又是面如冠玉,文质彬彬,但似乎很有乃祖之风,力道异于常人,纵然叶珏比之多了几年真气内劲修为,却也未见得便能在这等事上强出一筹。
众人注视之下,叶珏与王麟兄弟二人各自暗中运气使力,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渐渐由单纯的比拼气力,到了较量真气修为的地步。
叶珏身上青炎逐渐浮现,先是仿佛星星点点、微不可查,逐渐发展到碧色光焰冉冉升腾,整个人犹如正自烈烈燃烧,就连座中的王立德老太公等人瞧得也是暗自称奇,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真气内劲便已经有了如此惊人大候。
与其相较,王麟周身也有道道乳白色的光华透体而出,同样是由弱转强、由轻转重,流光溢彩间,整个人如被包裹在一块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中一般,映着年轻的容颜,更增润色。
这兄弟二人虽是多时不曾相见,更不曾互相知道彼此修为,但是这般比试之际,都不由得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