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珏点头直承身份,那位张头笑逐颜开,连连点头道:“我适才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当日初见少将军时,只是身在队列之中匆匆一瞥,记不太真,而今日少将军又没有戎装甲胄在身,故而更不敢确定。”
听了张头儿的解释,叶珏心中了然,想自己从前已经有过数次亲历战阵的经历,军中有些将士能认得出自己,原不足奇,随即便招呼把守城门的诸将士前来依律查验。
叶珏向日以凌厉著称,临阵之际,又经常是身先士卒、奋勇而前,敌军遇上他的碧蚺霜锋,往往非死即伤,故而在有些传言之中,将他说得神乎其神,甚至说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睛。
也正因如此,周围的卫士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虽然叶珏主动让他们查验,各人却都不敢向前,生怕有什么地方惹恼了这位少将军。
倒是那位张头儿亲眼见过叶珏平日情状,听他招呼众人上前,自己便率先走到众人左近,当真验看起一行人的所携之物来。
待到查看完毕,复又回身对叶珏说道:“少将军这几年没回故乡,今日一来,倒很是用了些心思,这些节礼种类繁多,想必收购之时颇费了一番工夫。”
叶珏闻言微微颔首,顺着张头儿的话答道:“谁说不是呢,这一路上十几日的光景,为了选购各类节礼,我等花的心思倒比当初与北戎列阵争锋时还要多些。”
那位张头儿似已调来临琊郡颇长时间,颇知城中情形,便即对叶珏笑道:“说起来,少将军这次来的真是恰到好处,月前老太公外出散心时还念叨过你,今日你可就回来了,想必老人家得见外孙,一定高兴。”说到最后,还伸出手去,拍了拍叶珏肩头。
叶珏知道张头儿说的是自己的外公,如他所言,当可推知老人家还是那般精神矍铄,心中自然很是高兴:“张头儿,既然查验无误,那我就先不在此处与你闲谈了,先入城拜过外公,再做区处。”
话语声中,叶珏等人随即依次入城,沿着那条主道,走的不疾不徐。
眼见这一行人越走越远,周围的卫士们方才敢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与张头儿打听。
“张头儿,这位少年便是大将军的独子么?我听人说他平日里性子最是凌厉,不肯让人,怎么今日一见,却瞧他很是随和?”
“张头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刚才你拍他肩膀时,我真怕人家说你冲撞上官。”
“张头儿,早先兄弟们可不知道,原来你还曾是大将军的旧部怎么平日不曾听你提起?”
方才知道那位少年便是叶珏的时候,这些卫士们都是心下惴惴,不敢上前,也不曾发问,如今叶珏离去,他们倒是问题一个接一个,直把那位张头闹得头昏脑涨,不知该当从何说起。
进入临琊城的叶珏自然不知道那些卫士们对自己的性情和往日事迹有如此兴趣,此时的他正自向林馨宁等人介绍着临琊郡的风土人情,偶尔也说些自己小时候在外公家经历的趣事。
其实若论对临琊城情况的熟悉,众人之中首推杨妙裳,只是她现下似乎偏生爱听叶珏谈论这些,故而并未出言,只是便走便听他叙述,只有当叶珏所言涉及到自己时,方才相应。
此时日薄西山,天色将晚,夕阳不止将天边染得姹紫嫣红,也仿佛为临琊城中的景物蒙上了一层光辉。
年节将近,虽然时辰不早,但临琊城中却还是一派热闹景象,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经点起灯烛,正在等候夜幕的降临。
叶珏一边随着人流涌动举步而行,一边还在对林馨宁说道:“现下咱们走的这条路乃是陛下当年亲自下旨拨款所修,贯穿了整个郡城,堪称是城中最为宽阔的主道,小时候我不懂事,还曾经问过家中长辈,将路修的这般宽,岂不是空费气力么?”
“然而只是几年过去,今日再看时,却觉得这条主道还是修的窄了,陛下治国十余年,诸地更见繁华,人口数量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原本觉得宽敞的大道,也经不住繁荣发展。”
说着,叶珏又转头看向杨妙裳:“好姐姐,记得当初咱们每日早起习武之后,喜欢沿着这条大道寻些吃食,我记得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家小吃铺子,左右无事,咱们索性在那里吃了夜饭,再回家中如何?老规矩,还是我做东。”
依着杨妙裳本意,原是认为应当从速赶到家中与诸位亲友相见,但听叶珏说起当年之事,心中倍觉温馨,加之今番赶到临琊,不急于一时,让他任性一次不妨,到底还是应允了下来。
众人赶了一天路,腹中自然觉得饥渴,听闻叶珏要做东请自己打尖,都不曾出言阻挡。
走了数十步远近,果然得见一家小吃铺子开张在道旁,只是眼下时候不早,光线暗淡,街道上人又多,门前幌子不易为人关注。
叶珏数年不来临琊,不知旧物故人是否有变,为了确定自己的记忆,先自紧走几步,探头向小店内看去,想要瞧瞧是否一切未改。
谁知还不待他伸头侧目,便听见这家小店里传出一句:“他奶奶的,你这老不死的今日若再不给老子交够租钱,我便将这店里的东西一发都砸碎了,瞧你还拿什么过活!”
话音未落,便见一只粗瓷大碗凌空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