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珏的印象里,霍擎天虽是当朝长公主驸马,可以说得上是身在皇亲国戚之列,可是其人自从成家之后,从来都是以老实本分示人,不知争权夺利,也不知求名求财。
其实非止叶珏自己一个人有此印象,更多的人谈起霍擎天时,往往会在他名字的前面,加上“长公主之夫婿”或“霍无忌之父”这般字眼,仿佛不如此则不能使人明白说的是谁。
可是叶珏今日在白壁关前重见霍擎天,目光所及,见他头上寒铁狻猊盔七曲簪缨倒挂,面上峥嵘刚毅,似有千层威风,周身青钢鳞甲护身,如生百丈杀气,且不论旁人如何,便是久在军旅之中的自己,单以气势而论,竟也远有不如。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现下霍擎天身畔那一柄五尺长刀,虽是相隔甚远,长刀锋刃尚在匣中,但叶珏依然可以感觉到其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如同春潮一般汹涌而来的杀气。
还未回复霍擎天方才所提出的问题,叶珏先自转头对杨妙裳道:“好姐姐,瞧瞧,想必那就是名传天下的‘逆浪刀’啦,尚未出鞘,便能有如此威势,不知道若真与之争锋,又将会是何等光景?”
杨妙裳从前精研枪术已久,可对出名的其他兵刃也并非全无所知,秋波凝望之际,也不禁没来由的心生寒意,沉声应道:“以往我只是听说逆浪刀之名,却从未亲自与之交手,如今看来,若那一日参加军争的不是霍无忌而是这位长公主驸马,只怕即便是你,也救我不得。”
城上的霍擎天居高临下,自然能看见城下叶珏与杨妙裳正自互相私语,纵然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都在说些什么,然不问可知,必是与自己相关的话题。
思绪飞转的霍擎天倒是没把城下众人的各自反应放在心上,毕竟在当年初次登上帝都擂台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用同样的反应对待过自己。
那时节霍擎天刀术刚刚有成,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帝都,原本自己心中并没有寻妻纳妾的想法,但看不得擂台上此来彼去,竟都是些较之自己本事不济的人要争夺驸马之位。
有时年轻人的奋然而起并不需要一个十分高尚的理由,就如当日的霍擎天便是这样,谁也想不到,他这一上台就是再也不曾下来过,直到将所有上台挑战的对手全部战胜。
如果让霍擎天重新面对彼时的情形,是否还会拔刀上台,乃是未知之事,可随着他想到现下挂念着儿子与自己同来的自家夫人,他的脸上又仿佛增添了几分温柔的神情。
城下的叶珏与杨妙裳等人至今不曾开口应答,而城楼上的霍擎天也不再追问,双方只是互相打量,好像是互有默契一般。
城上其他的将士却不做此想,见关上主将不在言语,便自行向城下叫道:“来者到底叶少将军?倘若当真是他,还请碧蚺霜锋和骁锐睚眦诀一见!”
耳中听闻城上将士的呼声,叶珏如梦方醒,不再多想霍擎天相关经历,仰头答道:“正是叶珏到此,既是要验明身份,还请城上的诸位将士瞧个清楚!”
话音未落,叶珏右臂动处,碧蚺霜锋冲天举起,正对城楼众人,骤然响起的清啸声中,体内真气如同被点燃的烈火,又如破冰春水,沿着他的经脉汹汹冲涌,直到几乎周身都腾起青碧色的气焰,甚是醒目。
碧光青焰中,叶珏仿佛化为了一支在这白日之间熊熊燃烧的火炬,而他手中的碧蚺霜锋更是好像一道长虹,直欲凌空破风,延伸到关上众人眼前。
其实若仅仅是为了让他人确定自己的身份,叶珏完全不必将体内真气内劲运转到如此境地,似乎是存着让霍擎天瞧瞧自己本事的意思,他才有如此之举。
霍擎天见叶珏这般行事,心中猜出这位少年极有可能是存了要让自己知道他手段的心思,不由得轻轻笑将起来,摇头叹道:“何必如此,当真是有些孩子气。”
当然,说出这一句话的霍擎天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年轻时的性子纵然不似叶珏那般刚强凌厉,却也绝好不到哪里去,也没有想起,自己也曾经做过在他人眼中难以想象的事情。
如今他的心中,总是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前往暨阳结果如何,是否已经身入军中?也不知秦王和暨阳郡中的其他人物,对霍无忌又有着何种评判?
思绪飘忽的霍擎天最终并未点评叶珏的真气内劲修为,也不曾言及他手中的神兵利器碧蚺霜锋,只是淡淡地对身旁的将士发令道:“城下主将确然是叶珏无疑,快去开门。”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霍擎天身边的将士闻听此言,有些人脸上喜色一闪而过,不曾久驻,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不敢喜悦太甚;更有甚者,神情变化如蒙大赦一般,顾不得为叶珏等人的到来而高兴,先自擦了一把冷汗。
倒是原本从未担任过一军主将的霍擎天此时神色不变,稳如泰山,好像身边将士现下的神色变更与自己毫无干系。
说来也难怪,既然确定来人是叶珏等暨阳将士,在此时霍擎天的心中,便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多时不曾得闻儿子的消息,如今既然有叶珏等人自行到来,正好可以与之互通有无。
旁人从他的神情中瞧不出什么异样,可是霍擎天本人却知道,现下自己心中的激动好像比之自己当年在擂台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