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急转,顾霄霆又想起这位来自于淮州的杨妙裳早在多年前便已经亲身参与过军争演武,也已经凭借自己所能获取军职,既然如此,却又何必来到这暨阳郡再次重作冯妇?
况据自己所知,杨妙裳虽足可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男子,但其枪法较之身兼骠骑将军孟元敬、霍山侯杨君爱等众家之长的叶珏,却也未必过之,既然如此,何必亲入其间?
目光动处,顾霄霆又见此时杨妙裳的面色始终如前,倒是同样坐在叶珏身边的林馨宁眉目之间颇有些期待的神色,心中方才醒悟,叶珏方才所言乃是为了林馨宁而出。
只是如今杨妙裳已然来到暨阳,凭她与叶珏的旧情,自然不会在叶珏参与军争演武之时站在一旁闲看,自己若是答应叶珏所请,说不得这两位女子都要投入叶珏麾下,作为臂助。
说来林馨宁此前从未亲历战阵,而其虽有家传武艺傍身,却也并非是岳万里等人的敌手,纵然当真加入了叶珏一方,想来却也不足以对岳万里行军用兵产生极大影响。
但杨妙裳却不一样,她不仅有过参加焱朝军争演武的经验,一身本事又非同寻常,即便不及叶珏,想来却也相去不远,这等女将若是当真获准相助叶珏,岂不是显得自己有所偏私,故意想要叶珏在这次军争演武之中取胜么?
眼见秦王面上颇有沉吟犹疑之色,岳万里此时倒是洒然一笑道:“殿下此刻可是再想,若是让这位杨姑娘相助君镝,我麾下新军人数又少,只怕不能维持双方实力大致相当?”
听他如此相问,顾霄霆也不隐瞒,向叶珏处再望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向岳万里点头道:“确实如此,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位杨姑娘可算得上是有名的女将军,何况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只恐你......”
顾霄霆原想说‘只恐你在军争之时抵不住他们二人联手’,但是一则此言一出,多少使人觉得自己有轻视岳万里之意;二来战事之间瞬息万变,不能单纯以双方人数多寡判断胜负。
故而秦王的话说到一半,便即住口不再继续,转而道:“究竟君镝所请有失去公允,我若是应承下来,岂不是连我也成了与他一道来对付你的人了么?”
岳万里闻言转眼向着叶珏、杨妙裳、林馨宁三人望去,只见叶珏眼中难免有些难为情的神色,杨妙裳却是依旧面沉如水,三人之中最为羞赧的林馨宁倒是为此脸带红晕。
然而岳万里只是转目一瞥,不曾对叶珏等人多说什么,随即扭身向着秦王顾霄霆拱手说道:“若是殿下有此担心,我却以为大可不必,尽管教他们一道统军,参与这次演武就是。”
不等秦王下决断,也不等叶珏等人再出言,此前几乎一直默然不语的王景略截口说道:“罢了,殿下与岳将军可别纵了君镝这孩子,少年人平素多受些磨砺原是好事,若是一遇难题便即有人相助,反而对他日后不利。”
顿了顿,又道:“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此前根据殿下与我等商议的结果,演武双方的将士力量大致一般,怎可临事而变,令其中一方实力更增?何况论及人数,倒是岳将军麾下将士数量不多,即便要加,也应当加在岳将军的军中才是。”
顾霄霆听王景略此言说的乃是正论,微微颔首,转而向叶珏道:“君镝你可瞧见了么?这回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件事不甚妥当,就连你舅父也做此想呢。”
舅父?杨妙裳听得秦王所言,面上虽未曾表现出吃惊的神色,但其心中却是一阵惊疑不定,自己与叶珏早年相识,知晓其家中情状,目下其舅父正是身在淮州,此处又是从哪里冒出一位叶珏的舅父来?
何况看此时众人的座次,这位先生峨冠博带,赫然便是坐在秦王左手首席,可见其人在暨阳郡中身份地位颇高,非常人所能比拟,纵然他真是叶珏的舅父,却又为何能有如此地位?
妙目盈盈,转而向叶珏望去,却见他面上毫无波动,显然是早已与这位‘舅父’相认,那么这位先生的身份想来自己也不必再多用心思。
不过这桩事只怕身在帝都的王氏诰命等人尚不知晓,否则当日他们也不会教自己亲自来到暨阳,即便仍旧让自己前来,也一定会对自己说明其人情状。
还不等杨妙裳念头再转,岳万里已然重又开口道:“王先生方才所言确属正论,但方才在下已经说过,兵家之道素来是‘以正合,以奇胜’,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者比比皆是,焉知道在下不能效仿先贤,在军争之中得占上风呢?”
见王景略将目光转向自己,岳万里神情自若,对其言道:“先生不要忘了,所谓‘大有大的难处’,有些时候,人太多了,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王景略听他所言意有所指,虽是一时之间尚未明白岳万里话中含义,不过看他如今这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倒像是真不怕自家外甥额外邀他人助拳。
顾霄霆本想再劝,但岳万里已然将话说到此处,自己纵然开口,只怕也不好分说,索性就此点头应道:“也罢,岳将军,那可就恕我偏袒了......君镝,今番军争演武,这两位姑娘都分拨到你的麾下便是。”
叶珏和杨妙裳现下倒是神情镇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