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阳郡郡守府正厅之中,诸人的目光如今都汇聚在岳万里身上,只是当此之时,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神色颇为奇怪,就连一向远比叶珏沉稳的越朗,脸上也是似笑非笑。
但岳万里自己并未那么多心思,只想着如何能尽快解开自己的尴尬境地,目光一扫而收,终究还是低头向秦王抱拳道:“殿下,如今陛下也好,太子也罢,都是身在帝都,不知此地详情,殿下自可利用这一条件,让他们暂不起调动之心。”
听岳万里说的有些条理,又想到方才他所说的‘演武’,顾霄霆点头应道:“岳将军适才所说之演武,倒是让我不明其因,不知可否详解一二?”
说着,顾霄霆向其余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诸人心中明白其意,纷纷各自敛容,收起了自己目光中的异样和神情中的变化。
岳万里听秦王言语之中态度诚恳,想来是当真有心请教,暗想道:难得这位殿下身份尊崇,但却无盛气凌人之象,与他交谈,真教人有如沐春风、心旷神怡之感。
心中所想虽时有变动,但他口中却不曾停顿,顺着秦王的话头便即答道:“以目下暨阳一线的情况而言,实不宜再兴刀兵,还是稳守为上,但兵家有言,‘兵形如水’,可知稳守之余,未必便不能蓄势待发。
“如今末将忝为新任五营都统制,但新官上任,手下苦于并无如横冲都这般精锐的将士,日前出征之时,也只能与叶珏兄弟一同行动,心中想来,并非长远之计,还需锻炼新军为好。
“但众所周知,一支精锐之兵绝非一朝一夕可以锻炼而成,尤其是实战经验,更是重中之重,不能轻忽。如今末将正欲广纳新卒,以成劲旅,还需殿下与君镝兄弟等人相助,才能当真成其气候。”
岳万里说到此处,旁人的反应倒也罢了,秦王顾霄霆和叶珏的脸上却已经重现欢喜之色,似乎之前并未想到,在如是之际,岳万里能够口出如此之言。
只是顾霄霆并未因为自己的心情有所变化就打断岳万里现有的思路,只是对他微笑示意,低声说道:“岳将军此言正和兵法之要,可你我麾下本为同袍手足,彼此之间何来实战二字?”
岳万里随着秦王笑将起来,续道:“想要使殿下暂不回都,关键便在于新军的实战演练,据末将所想,目下暨阳郡内原属北戎之人颇多,我部新军可以向他们借用诸般服饰、兵刃,便装扮做北戎之军,而殿下便领本部人马,只做出城抗敌之势。”
听他说到这里,顾霄霆心中已将他的想法猜得了十之七八,接口道:“将军之意,莫不是要让你麾下新军如此与军中精锐将士互相角力,在这般演武之中互相切磋?”
还不等岳万里回应,顾霄霆便摇头又道:“不妥,不妥,我等本都是焱朝兵马,即便是军中自行演武,何苦非要装作北戎之兵?况若是真刀真枪地互相搏杀,必然会有许多将士因此受伤甚至阵亡,这等事如何行得?”
见秦王心中有此顾虑,岳万里哈哈一笑,又道:“殿下放心,我部新军化妆为北戎将士,自然不是当真要与殿下为仇作对,交战之时两军所用的兵刃也应当换成木制钝器。
“之所以做成这般样子,只不过是瞒过一些不知详情,却又在暗中盯着殿下的人,只要他们不知就里,自然不会向帝都之内传播殿下不欲南归的消息,只会说是北戎又来侵袭,殿下实在脱不得身而已。”
言到此处,叶珏趁机便道:“上将军,我看万里兄长所言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同自家弟兄一起演武,终究要比当真与北戎各部血肉相搏来的安全稳妥。”
就连越朗也点头道:“岳将军所部如能装的与北戎各部十分相像,日后咱们再与敌军交战之时,倒也不妨用出这以假乱真的法子来,一旦战术欺骗得手,对于我军的成功,便多了几分保障。”
只有霍无忌此时似乎是面色不豫道:“诚如所言,岳将军所部多是新军,训练未成,又能有多少战力?二表兄和叶兄你们麾下的横冲都当初在帝都演武时大放异彩,来到北境,日前又杀得北戎各部溃退,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此前一直并未出言的霍山侯杨君爱此时倒是接下了霍无忌的这个问题:“霍家小子可别掉以轻心。
“万里麾下如今虽是兵不过千,但他这一支新军却不同一般,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原慕容部族之中的精壮,当真与我军精锐相比,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霍无忌闻听此言,想起自己在到暨阳郡之前,便已经听说,慕容部族已在日前归附焱朝,立起北鲜旗号,示意与北戎势不两立,再不回归。
须知如今北戎军势甚强,堪为焱朝大敌,而慕容部族既有此举,想必这个部族之中当有强手,否则如此行径岂不是取死之道?
似是看出了霍无忌此时的心思,叶珏转而向其说道:“无忌兄弟,你可不要小看了万里兄长麾下的所谓‘新军’,他们之中可不见得没有能比得上你的人。小兄当初曾与慕容部族中的慕容玄恭比试多日,知其所能,他的本事可不见得便在我之下。”
霍无忌自己心中明白,若说临敌之能,自己比之叶珏,未免还是稍逊半筹,而他向来极少许人,如今对那位慕容玄恭有此评价,足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