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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语重心长(1 / 2)

其实岳万里并非不知,若是完全按照朝廷先前所下发之旨意,此刻身在暨阳郡的众人之中,有些人根本无权管辖城内外相关事务。譬如新到的王景略,目下他尚无一官半职在身,莫说是有所管辖,便是直入郡守府、对军政诸事发表自己的见解,都算是有违朝廷法度。但王景略在北境的军民心中的人望,只怕要比其他众人加起来都要更高些,若是当真因其无职便将其视若无睹,只怕内外军民也不能答应。

此刻听了杨君爱的一席话语,再与他那双蕴含深意的眼睛对视,岳万里想起当时自己想要对秦王等人说的一些话,自然也觉得彼时自己其实并没有完全考虑周全。

再者,若是完全按照朝廷成规来安排此时暨阳郡中的人事,必然会让一些人不能尽展其才。譬如杨君爱这位霍山侯,他此时之职务按理来说只能统辖所部将士,对于暨阳郡当地的民生政务,自然没有插手的道理。但岳万里却知道,这位侯爷虽是武将,可当年也并非不曾管理过地方民生,若是完全不让其置喙政事,未免也有些大材小用之嫌。

就连岳万里自己,其实对于军屯一事也有自己相关的一些建议,盖因当初他投身军中之前,便是一个参加过地方军屯的士卒。虽然此时暨阳郡所实行之军屯制度,与当日自己所参加之屯田,有着诸多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自己这等有着丰富屯田经验之人,想来也能够为暨阳郡左近的新型军屯出上一把好力。

想到这里,岳万里不由得面上一红,心中愤怒逐渐烟消云散,继而便对霍山侯道:“侯爷,方才属下所言乃是一时激愤,未曾细想,如今......”

霍山侯看他此时神情,不必等他说完,便已然明了其心中之意,面上重新浮起笑容道:“万里,你年纪轻些,一时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也是有的,本爵可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有些事情,你能知道自己所想并不一定完全正确,也就是了。咱们再说秦王今日之举,看似是违背了朝廷既有的规章制度,若当真上报陛下,也未必便能轻易得到许可,然而这等部署,未必便于国于民无益。

“目下北戎仍对暨阳郡一线虎视眈眈,虽是连遭败绩,但完颜宗辅等人尚存元气,也并未撤出北宁郡。当此之时,暨阳郡内外军民,能争取得一刻,咱们便应该多争取一刻,能多做一件事,咱们便应该多做一件事。倘若咱们无论何事都要先自上报陛下,非要得到允准以后方才实行,别的不说,只是在路途上耗费的时光,只怕咱们就耽搁不起。”

岳万里点头称是,也觉得此时正是暨阳郡危机尚存之时,纵然有些非常之举,只要是对己方有利,有时却也实在不应当锱铢必较。他此时又想到方才霍山侯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如北戎当真以双方议和为由,让焱朝君臣自伤股肱将帅,若是从其所言,怕是只要北戎如此来上几回,焱朝国内便再也没有能征惯战之将帅了。到了那时,北戎自然可以翻了面皮,将此前说过的话全都抛在一边,再来入侵焱朝,而临事之际,焱朝又如何能再行抵挡?

念及于此,岳万里不由得在自己心中又咀嚼着先前自己提到的‘尽忠报国’四个字,似有所悟。

而在一旁的杨君爱见岳万里想通了这个关节,心中自然也是大定,然而他此时却又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万里,其实人生于天地之间,很多事情都是一样,有些时候若是偏执于一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就拿本爵做例子,你道当年我像你这般大时,都在做些什么?”

岳万里往常只知道这位侯爷乃是当今陛下的从龙之臣,枪法天下闻名,统兵作战也颇有一手,甚至当年辅佐陛下一统南北之时,还有‘无敌’之称。可是如今霍山侯问自己是否知道他年轻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这一问却当真难倒了岳万里,只得摇了摇头,不做应答。

杨君爱哈哈一笑道:“你一定想不到,本爵当年可是有名的占住山冈、自立为主的公道大王,若不是当年下山赌赛比试,输给了骠骑将军孟大哥,只怕我是不会投入铁林军中的。”

岳万里闻言哑然,他确实想不到,自己这位老上司,如今被天下人称为焱朝名将之一的霍山侯,当年竟然还做过山贼盗匪。

而他的这位老上司看着他如今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样子,心中倒也不以之为奇,续道:“前朝末年,天下大乱,被逼无奈占山自立的,又何止本爵一家?然而即便是本爵当年,也不曾侵占州府,不肯扰害良民,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爵当年即便做了山贼,只怕对百姓还是要比有些贪官污吏来得好些。

“万里,本爵跟你提起这桩往事,可不是想要自我吹嘘什么,更不是想要重操旧业,而是想提醒你,山贼草寇之中,未必没有好人,达官贵人之内,未必没有蠹虫。正如你现今往往驻扎城外,多要与慕容氏族中人打交道,他们虽是异国之人,可也未必不会坦诚待你。如今暨阳郡正要招揽流民,以为根本,你新掌一军,却切不可自己先带了什么门户之见,以至于与新附之民生了龃龉。”

岳万里原本就是杨君爱手下旧部,如今见这位侯爷对自己之言,称得上是倾心吐胆,毫无保留,又是语重心长,全是为自己日后考虑。不由得心中激荡,对着霍山侯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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