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陛下的这个问题,殿中所有的文武臣僚都是各自一愣,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毕竟现下西线的局势要远比东线战场来的更好,可正因如此,反而会让各人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若是自告奋勇或是推荐他人,未免让人觉得有投机取巧之嫌,但若要说就让西线战场自行发展,由当地驻军自行其是,也觉得较为不妥。
更何况目下西线敌人的主将乃是萧灵生与完颜宗辅这种北戎名将,非常人所能敌,如草率举荐人选,只怕将来还是要出乱子。于是群臣各自权衡思索之下,一时半刻倒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应付之策,半晌无言之后,只能纷纷将目光转向顾秉业身上。
见群臣大都将目光集中看向自己,顾秉业倒是不以为意,只是开口淡淡地道:“既然众位爱卿心中,没有上好的人选,那么西线战场由谁去接手管控,就让寡人‘乾纲独断’一回罢。”说着,顾秉业抽出一张龙书案上明黄色的绢帛,提起朱笔,在其上刷刷点点,无移时便写就了一份旨意,加盖玺印。
圣旨既已书毕,顾秉业又伸手递给身旁的黄门侍从,命令道:“来罢,你将这一份旨意读给众卿听听。”
随着黄门侍从略有些高亢的声音,众人听得这一份圣旨之中,写明了对北境东西两线战场将帅的人选部署。
在东线战场,顾秉业点选霍山侯、镇远将军、协理山南六郡使帅杨君爱会同傅燮、夏侯和两位进士一起率领本部人马赶赴暨阳郡一线布置守备,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不必多说。但在对于赶赴西线战场的主管大臣上,皇帝顾秉业却是给了诸位大臣一个始料未及的方案。
“钦命着在京述职之淮州昌业郡转运处置使张功寿,即调为同兵戈部司主事、管勾靖尘郡对敌军马事,于帝都京营挑选敢战士,前往据敌。”圣旨上的这句话几乎让殿上的群臣炸开了锅,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这两个官职实在相差太远。前者不过为一郡的副职官员之一,所辖只是本郡内的各种运输、周转等事务,职不过为六品上下;而后者的职权,则是统管一郡之军政要务,属于标准的高级官职。
更何况“同兵戈部司主事”这个待遇,注定了此人的品阶一跃而能与焱朝九部各位从三品的主事相当。一言之间,这位仁兄便从六品左右的官员,摇身一变成为了从三品的高官,自焱朝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再说这位张功寿其人,本是一介寒士出身,当年科举之时,名次不过中等,自外放任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令人惊叹的政绩。如今他三十多岁年纪,虽然正在壮年,但以前从未主管过武事,不知为了什么,皇帝竟然在此时让他去接掌西线战事。
众臣之中,也就只有丞相公孙隆、大将军叶瓒、燕德侯高白驹等寥寥几人,心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略有恍然之色。
而眼见诸位大臣多是不明己意,顾秉业却也不多加解释,只是挥了挥手,道:“谁能用谁不能用,寡人心中还有些把握,众爱卿不必迟疑啦......倒是杨爱卿不日要会同两位进士前往北疆,今日索性将这二人召上殿来,寡人要当面看看他们的才识到底如何。”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决断,并已经转换了话头,明显是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与重臣纠缠,各大臣也就只好暂不做声,等待着那二位今年的新科进士前来。但是在大多数朝臣的心中,对于这位忽然高升的张功寿,却都不抱什么太高的希望,只是因为皇帝金口已开,不好当面驳斥而已。更何况这焱朝国本,原本便不是诸位大臣一家一姓的天下,既然皇帝如此笃定下令,他人也没什么理由强烈反对。
搁下这件事不提,再说顾秉业此刻想要宣召两位进士,对国事问题进行质询,这样的事情算来自焱朝立国至今,还尚属首例。更何况这二人虽然是新科进士,但名次都称得上是同年中的垫底,更未被授予官职,因此不少朝臣心中都想着,能有如此待遇,只怕这两位进士也是始料未及的。
皇宫距同文馆虽然不算近,但终究只是几条街的距离,而无论是傅燮还是夏侯和,二人都对皇帝宣召不敢怠慢,自然都要快些前来。故此没过多长时间,二人便随着黄门侍郎一起,来到了这深邃旷达的皇宫正殿之内。
顾秉业见二人由远及近,渐渐走来,举目定神观看,只见左方那人脸上尚有稚气,但眼神清澈、神采飞扬,想必便是傅燮。而右首那人看起来年纪稍长,虽然长相神貌并不见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一身锦袍价值不菲,想必便是夏侯和了。
待二人来到近前,行礼已毕,顾秉业便即开口问道:“两位新科进士,现有武臣杨君爱,推荐你们二人与他一同前往北疆,处理相关事务,不知可能成行?再者,北境之事,多是事关两国局势,寡人尚不知你等心中对于我朝与北戎局势的看法,究竟如何?”
傅燮与夏侯和对视一眼,夏侯和悄声道:“傅同年,还是你先上前说说。我一介纨绔,万一先自触怒陛下,牵累了你,便是大为不美了。”
傅燮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冲着顾秉业躬身再行一礼,应道:“陛下,恕门生冒昧,在回答陛下所问之前,想先将一件事弄明白:敢问北疆失利,果然已经到了危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