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宁的声音如山泉叮咚,清澈悦耳,话声中更是莫名带了一股娇憨的味道,按实际情况而言,自然当是甚为好听,但方才那句话在叶珏听来,却是更让他觉得面上发烧。
叶珏以为自己本是堂堂丈夫,于千枪万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只怕都不足以让他畏惧不前,可如今听了这姑娘的一句话,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然而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若是在这般空自呆立,只怕更会徒惹人笑,因此暗自咬了咬牙,应声道:“林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今天随在叶珏身边的几位亲卫都是久在大将军府,还从未见过自家少将军有如此情状,心中诧异之余,不禁纷纷低声笑了出来。那边厢林馨宁所带的几个下人远远望见叶珏神色,自然一个个也都是想笑而不敢放肆的神情。
倒是那位林家大小姐,听叶珏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问候自己,俏脸上霎时间便是霞飞双颊,神色忸怩。不过她到底是想着自己若只顾羞赧,未免也不成话,秋波流转,在叶珏面上扫过,还是出言道:“我自然很好,只是你......闻叶家哥哥参与北征,昨日方才回来,我瞧着你倒真是瘦了。”
有时候各人的情绪就是这般,若是一直互相不开**谈,那种尴尬情绪越来越深,便更加不好说话,但若是开口打破了僵局,此后倒没了原本的障壁。叶珏此时心中想着反正我此行便是要往她家去,总也不能到了人家家中,也不肯与她搭话,再者,若能从她口中知道些京中将门的动向,对自己也是一桩好事。
于是便索性放开自己原本拘着的面皮,大踏步往林馨宁面前走去,一边向前,一边道:“身为将门之后,国家有事需用人,自然应当奋勇向前,若只是身上少几斤肉便能换得国家太平,那这买卖可就太值啦。”
他说的这一句话不过数十个字,但当他说完之时,已然来到了林馨宁马前,此时的叶珏已然基本恢复常态,对着这位大小姐拱了拱手,又道:“敢问贤妹,这是要往哪里去?”
叶珏所领的几位亲兵见少将军已经自行迎上前去,自然也不敢怠慢,互相使个眼色,便也都纷纷追上他,同在林馨宁马前站定。
林馨宁面上红晕更增,但口中应答却未曾被耽搁,只听她道:“我......我日前向叶家伯母讨教了一些女红手法......还不曾完全明白,故而今日再去请伯母详说。”
叶珏看她身上披挂整齐,又想起自家母亲素来与父帅夫唱妇随,一身内功真气甚至可称都中女子第一,又哪里懂得什么女红手段,可以教导这位将门之女?
虽是情知林馨宁方才所言不过是为她自己找的借口,但此时却也并没有当面揭穿的必要,叶珏只是微微一笑,对林馨宁道:“贤妹此时不必再去我家啦,家慈今日一早便出去访友了,倒是我现下便要去贵府走一遭,不知贤妹能否同行?”
林馨宁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叶珏此行竟是要去自己家,先是微微一怔,既而便是面带喜色,连声道:“也好也好,咱们同行就是。”说着便翩然下马,纤纤素手牵住缰绳,似乎便要与叶珏一同步行走路。
叶珏见此情景,右手伸出,身子微弓,说了一句:“既如此,贤妹请先行一步,我自随行。”林馨宁本想推脱,但又想到他要去的是自己家,如此他是客,自己是主,倒也不好让其走在自己头里,只好飘飘行了个礼,道了一声“万福”,又点了点头,当先牵马而行。
虽是请她先行,但叶珏并非不知前往武成侯府的路径,故此只是落后林馨宁一步,隔着马身几乎可算是与她并肩而动。两人所带的下人、亲卫,自然也都是跟在二者身后,相隔数步,一同行动。
只走了十几步路,叶珏似是想要与林馨宁随意聊聊,主动提起了话头问道:“今番征北,国中也算是倾力一战,前后调动南北近十万人马,不知帝都之中,人心是否因此有所惊惧?”
林馨宁转头看了叶珏一眼,见他仍是面带和煦微笑,心下稍安,应道:“叶家哥哥不必担心,帝都人心安稳,只是家父近来倒真是颇为忙碌,每天都要亲自巡城,饶是如此,有时他自己也说,希望再随着大将军一同出击,倒比守卫京都合他心意。”
叶珏又道:“话不能这般说,守卫京都毕竟也是大事,非能征惯战之将不能为之,林叔父熟谙战阵,自然要担当这般重任,只要帝都不乱,那便是大功一件。”
林馨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又道:“可帝都中人未见得都是好的,尤其是有些朝臣,大军在前方奋战,而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不好生操持国政,反而频繁走动交往,也不知是为的什么。有时候家父也说,这些人做得不像是什么好事。”
闻听此言,叶珏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看林馨宁,见她神色郑重,知道不是虚言,便即说道:“哦?大军前方奋战,正所谓‘将士军前半死生’,他们竟还有结朋交友的闲情逸致么?不知道都是哪些大人,竟是这般稳如泰山?”言语之中,已经带着几分旁敲侧击之意,但这话说的又甚为随意,似乎仅仅是随口一问而已。
林馨宁不疑有他,檀口微启,低声说道:“我一个女儿家,也从不去关心这些事情,不过是听家父说起,道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