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银焰交辉,沙场兵戈相向,想来不论是谁,只要身在其间,心中豪情和好胜之心必然为之振奋,譬如管带焱军游骑的慕容玄恭兄弟两人便是如此。
时值深宵,虽然两军所用灯球火把足堪照明,天幕上又有星月光芒和信焰映射,但于常人而言,到底不如白昼间见事明白,即使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也做不得多少精细活计。
可慕容玄恭绝非如是,现下他已是全力施为,真气冲灌处,二目隐有青黑气芒透出,一双眸子与众不同,长弓开合有致,策马奔驰之际,尚能凝气为箭、精准射出,未受影响。
在他人看来,或许慕容玄恭这份能耐甚为新奇,但慕容道明是他的同胞兄弟,自然不以为异,借着兄长‘有的放矢’间隙,脸上带着几分热切,沉声说道:“哥哥,那日我听小陈先生闲暇时吟诵前人诗词,其中有‘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一句,自觉甚为有理。
“想咱们北鲜部的弟兄哪一个和北戎兵马没有新仇旧恨,又有哪一个没有咬牙切齿的念头?如今充作游骑在四周为主力臂助,虽也能起到些作用,可总归不是直撄敌人锋芒,北宁城方向信焰既起,料来彼处定有变故,不趁这时候挥兵大进,更待何时?”
说到此处,慕容道明一晃掌中双刀,率先请战道:“目下岳将军和耶律逊宁那贼厮正斗得难解难分,叶少将军亦与耶律川相持不下,若得你我兄弟从旁相帮,必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战胜强敌,兄长,依我看咱们就别再等啦!”
按着事先顾霄霆的谋划,慕容兄弟此战的任务原是两翼策应,不过眼见两军主力渐次胶着相斗,当此之时,自己率领的良骑若继续游离在战场边缘,只怕难有作为,心思疾转,顺水推舟道:“既是如此,咱们弟兄分道而进,你去助战岳将军,叶少将军那里,就交给我了。”
这等言语方甫出唇,慕容道明冲口便喝了一声好,足见这位年轻人心里对此事已是盼望许久,慕容道明看着他即刻拨转马头,带着百余将士径往敌国中军而去,不由得哑然失笑。
目力所及,远处叶珏和耶律川交相缠斗的身形被慕容玄恭看在眼里,翠焰紫芒交相激荡,两道人影倏合倏分,三支枪矛各有攻守,正自各显其能。
主意既定,慕容玄恭纵马驰骋之余,弓弦被他再次扯成了满月,自丹田而生的一股真气随心而动,霍然而起,不过数息间便汇聚在他双手间,三支气箭依次凝合成型,骤然而发。
在坊间传言中,这数箭齐出的本事本是极难掌握,数十年来,只有号称‘神臂铁翎’的花盛和‘追风神隼’庞百岁等寥寥数人知其窍要,虽是风闻之事不能尽信,但有此说法,也可佐证慕容玄恭今夜显出的能为实是少有。
况其人是凝气为箭,较之旁人使用精铁铸就的箭矢更有不同,那三支气箭初离弓弦,便能凌空引带尖啸朝目标疾飞,其上所蕴劲力不言自明,身在周遭的将士,无论身属焱军各营还是北戎诸部,目睹其势,都是为之暗自吃惊。
若论耶律川本身武艺修为,有人向自己张弓发矢,原该早将其声响听在耳中,或是抽身闪避,或是舞枪拦挡,都是应对之法;无奈如今他正全力抵挡叶珏碧蚺霜锋上接连而至的潋滟气芒,实在分不出精神去关注周围异动,等到心中警兆自生,为时已晚。
偏生为策万全,慕容玄恭的气箭非但是每次必有数箭齐出,更有甚者,他不出手则已,一经出手,便是顷刻间连环九箭,直取敌将周身各处要害,饶是耶律川颇有临阵经验,仓促间亦难免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平心而论,单是叶珏的碧蚺霜锋,便已使耶律川不敢有丝毫放松,此时这九支气箭突如其来,又是志在必得、颇与寻常兵刃不同,他能避得开其中五支,已算得上难能可贵。
箭矢入体,气焰灼身,直到此时,慕容玄恭的声音才传到耶律川耳中:“好贼子,这般时节,还没让你老子射成刺猬,嘿嘿,想来你定然是平日间畏刀避箭惯啦!”语气中颇带着几分赞赏,还有几分遗憾,似是在夸奖耶律川应变神速,又像是在遗憾自己未竟全功。
身受其害的耶律川再没了吐气开声的心思,在他所中的这四箭中,有两支羽箭斜插在肩头踢庭兽头处,幸得甲胄厚实,尚属不在紧要,另外两支却是射在肋下,伤及肺腑,疼得他鬓角汗水更增、胸腹间气息不畅。
诸如‘大将军不怕千军,只怕寸铁’之类的说法,耶律川早已听旁人说起过,只不过彼时他仗着自己能为不同寻常,并不如何在意,想不到今夜交锋之际,无暇应对,竟也切身体会了一次这等感受。
休说耶律川未将如是变故预料在心,就是正自和其人缠斗的叶珏,也没有想到战至中途,会有慕容玄恭出手相助,他转头向箭矢来处看去,只见那位昔日的北鲜部族少族长正面带微笑,朝自己点头示意。
马蹄声不绝,慕容玄恭目睹敌将被自己所伤之后没有就此停下步伐,反而催马上前,出声续道:“假使是旁人和叶兄弟相斗,姓慕容的或许不会有从旁暗箭伤人的心思,毕竟大丈夫光风霁月,不必行此阴损之事,在下既以弓箭技艺为傲,更不该专在人后下手。
“可是你耶律川不一样——当日屠戮我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