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一场又一场的雨,光临着bj城。
紫云喜欢雨天,更喜欢雨天守着店。看书,听雨,品茶,自有一番味道。
雨天的生意清淡。一上午,也就来了两三波人。避会儿雨,又空手离开了。到了下午,依然如此,紫云便让其他人回去了。
雨还是沥沥地下个不停。一阵风,裹着雨的寒气,朝紫云身上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望了望窗外漫天的雨丝,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许是坐得久了,竟有些腰酸背痛。她站起身,以窗为镜,跳起了一支舞。舞姿算不上优美,动作也不算娴熟。这是前几天乐乐教她的。她曾坚决拒绝过,舞蹈从来不是她的强项。今天,勉强算是胡乱一舞。一舞终了,顿觉浑身轻松,她满意地笑了。本想坐下,好接着读完桌上的《长物志》,又想到有些口渴,就转身去货架选了一款岩茶。
店外,有个撑伞赶路的男子,正路过玻璃床前。他偶尔一瞥,见一妙龄女子,身着一袭淡紫色茶服,正快乐地舞蹈。他暂停匆匆脚步,观赏起来。他见过极其专业的舞蹈,这姑娘显然并不在行,但却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舞蹈结束,他没有立即走开。这想要多看几眼的冲动,简直像个登徒子。他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几不可见的自嘲的笑。
再看时,姑娘已选好一款茶,坐下来,等待水开。这静静的画面,和刚才的青春动感,完全不同。他想起要去接的姑娘。她也是高贵优雅的,但用金钱堆出的优雅,只是那人间富贵花。而眼前的姑娘不同,舞蹈时,随心所欲;静待时,清新淡雅。这是一种空谷幽兰的美,不饰雕琢,其香自来。
水开了,她开始专注于泡茶。温杯,洁具,投茶,摇盖碗,闻香,注水,出汤。这一连串的动作,很是娴熟,非数年功夫不可成。
姑娘浅尝一口自己泡的茶汤,满意地点了点头。男子目不转睛,仿佛在欣赏一幅极佳的画作。画里有都市的世俗,有出尘的宁静,有偶尔的热烈,又有沉静的温柔。或是丹青妙手,也很难画出眼前的风景。
这行人如被她施了魔法般,不由地朝门内迈去,“春雨绵绵,可讨杯茶吃?”
紫云大方地请客人坐,“讨茶可以,但要先盲品一下。猜对了,免茶水钱;错了,可要收费的。”
男子真诚一笑,“说定了。”
他的笑真好看。紫云有些愣神,随即调整好情绪,为他选了一盏汝窑斗笠杯。来客见此杯,不由说道:“斗笠杯?总让我想起‘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句子,很是符合雨天行走的心境。多谢了。”紫云浅浅一笑,用热水洗盏后,为客人倒茶。不多不少,正是七分满,这是待客规矩。客人伸出手指,轻敲三下,以表谢意。这是个爱器懂茶之人,紫云心中一喜。
“先生喝喝看,这是什么茶?猜出大类就算对。”
男子端起茶盏,先是一闻,再噙上一口,微动舌头,让口腔充分接触茶汤。这是很专业的品茶动作。紫云见过各样的客人,很少能做到像他这样的。且动作中透着几分清雅,这更是难得。他放下茶盏,用极富磁性的声音说:“这款茶,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香高馥郁,轻微焙火味;滋味嘛,口齿留香,有点炒米味,也有轻微花香。这是大红袍,没错吧?春雨天喝大红袍,正可祛祛寒气。多谢了,替我赶走了独行雨中的孤独,心中便觉温暖了。再配上这款汝窑的斗笠杯,很见中和之道啊。”
紫云很是惊喜,赞许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个知味之人,便不由更多了几分兴致,“茶水钱可免。先生可知这大红袍的故事?”
男子想了一下,反问道:“姑娘喜欢听故事?确实,很多茶,都有很传奇的故事。如龙井,有十八棵茶树的故事,还牵涉到了乾隆爷。碧螺春,有神话传说,也有康熙爷命名的故事,原来它叫‘吓煞人香’,确实不雅,改得很好。大红袍有书生被救,后中状元,返回感恩的故事,也很有意思。甚至普洱茶,也有诸葛孔明教当地人种茶的故事,有些地方,至今还以他为‘茶祖’。这样的故事,多不胜举。带着故事喝茶,味道里便带着故事,在主观情感上,会觉得亲近很多,丰雅很多。这或许就是故事的美妙动人之处吧。其实,再动人的故事,若茶品不好,终是枉然。”
紫云一惊,莫非暗讽茶品不好?这款大红袍是父亲亲自去武夷山选来的。这人的嘴未免太刁了吧。
男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解释道:“别介意,我不是说你的这款茶不好,而是现在以次充好的太多了。有不少想喝茶的人,因为无法了解茶的真味,反而忘而却步了。现在有这样的怪现象,好茶成了茶圈少数人的狂欢。这是不正常的,所谓‘柴米油盐酱醋茶’,茶本该是老百姓生活的一部分,是世俗烟火中的饮食调剂。当然,我们也该包容精品茶的曲高和寡,如同音乐,有阳春白雪,就有下里巴人。只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太少了。我有时想,如果能回到北宋该多好。那是个文人与市井交融的时代,茶可以是贵族文人的精神追求,也可以是《清明上河图》中市井平民的物质享乐。对不起,我好像班门弄斧……”
紫云摇摇头,他说的有不少正是她的困惑。经营茶社,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