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虞红衣愤怒的是,“至今,我都不知道这一伙‘富贵人家’究竟是哪家哪户,不知道那个‘富贵公子’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虞红衣神情惨然地凝视着头顶的夜空,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们是谁,没有找到他们。”
陆星相信,寻找仇人是虞红衣一定会做的事。
冲着夜色中的天空笑了笑,虞红衣的笑容里带着苦味,又有着一丝血腥气,“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投效到血衣门的门下,任由他们差遣驱使,给他们卖命。因为血衣门专会收买各路消息,门中有不少‘包打听’,自诩通晓天下事。我知道,给血衣门做事是有今天没明天,随时可能会死,但是,我需要他们的消息网,需要他们的包打听,我要借血衣门的能力,去追查当年路过靠山村的那支马车队、那位‘富贵公子’到底是哪户人家。”
陆星之前就对虞红衣会加入血衣门心存一点疑惑,现在明白了原由,不由叹道,“……你太委屈了。”
虞红衣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坚定,“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个。得了那二十余件琉璃器,那些人仍不心足,以为村民们手里还存有宝物,他们夺宝、杀人、搜家、掘墓。若是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满山里把我找出来,杀我灭口。那些人在村子里呆的时间不算短,还反复盘问过,村里村外、老爷爷住过的地方他们都细搜了,却完全没有找过我。这一定是村里人在护我,我知道,他们没有说出我……所以我活着,只有我还活着……”
一滴眼泪,顺着虞红衣的脸庞滑落下来。
陆星心想,也许在那“富贵人家”到来的时候,小山村里的纯朴村民们对他们毫无戒心和防备,只当是远道来的过路人。然而,人是有灵性的,那些人的种种行事,让村民们心中渐渐有了疑虑。村民们拿出珍爱之物招待那些人,却向他们隐瞒了当时不在村中的小女孩的事。
“那日,只有我活下来了,还好还有我在,还好还有我在!这个仇,我会牢牢记住,将来,一定要报!”虞红衣咬着牙说道。
“当然要报。”陆星果断说道。
“你不劝我?说些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虞红衣突然问道。
“干嘛要劝你,这么大的血海深仇,凭什么不报,换成是我,我也要报。那些人为了夺走财宝,举刀杀向诚心招待他们的陌生村民时,怎么不想着‘放下屠刀’?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嗯,以,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故,故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又天公地道,是他们那一伙人先做的大恶,凭什么不许你还手来着。”陆星越说越气,拳头都握起来了。
虞红衣赞许地一笑,“哎,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想的人。咦,记得你不识字来着,怎么知道‘以直报怨’的。”
陆星道,“我爱听说书、听故事,那些说书先生们讲过。古来那些豪杰,不都如此。”
虞红衣牵了牵嘴
。角,“我不是什么豪杰,也称不上侠客,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他们为了抢夺别人的物品,屠了村子,他们就该受到惩罚!”
停了片刻,陆星问道,“之后呢?你……一个人……那时你还小啊。”
藏在灌木丛里的虞红衣,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些人动手杀害村民,但那些家仆们提刀进门,又拿着沾血的刀出来的情景,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时还年幼的小女孩,一下子就明白了村中发生了什么,也在瞬间“懂事”了。
狠狠咬住衣袖,虞红衣满心怒火,两眼通红,想哭想喊,一股怨气憋在胸口,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要忍,我要忍!我不能现在被他们发现,不能!
我死了,就没人报仇了!
虞红衣拼命把身体团起来,用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把身体缩得小小的,放轻呼吸。内心的痛楚太强烈,在尽量蜷缩身体时时,仿佛痛楚也可以减少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那一伙做下恶行的人,这时的行动仍然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仿佛完全不觉得他们是做下了那么大的恶,不觉得他们错。
看着侍女们把那批琉璃器装箱又送上车,随后那名富贵公子上了马车,他和侍女们乘坐的马车先行离开了靠山村,有几名仆人随行。
老管事和另外几个中年管事,还有十几名仆人留了下来。三名仆人按照老管事的吩咐,从一户村民家中拿了锄头、铁铲等工具,往老爷爷的墓地那里去了,老管事不忘叮嘱他们道,“你们小心挖,可别伤着赔葬的东西。把墓里的物件搜仔细了,别拉下什么。”
去墓地的仆人走了,余下的仆人们在管事人的吩咐下,分别进到村民的家里。他们先是进到屋子里,后又出来。
接着虞红衣便那到那些人拿着从各家找到的酒和灯油,开始在各处泼泼洒洒。
他们要放火烧村!
陆星这时恨恨地低喃着,“……好毒的心肠!”
这些人杀人之后的行动,陆星料想得到他们会这么做。
尸体上留有刀伤的痕迹,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