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过去之后,每天傍晚还坚持到山坡上的小院这里来的,就只剩下虞红衣一个。
陆星笑道,“别说是那位老爷爷,就是我,瞧着你也觉得是个习武的好人才。”
虞红衣笑了,“骨骼精奇?”
陆星笑道,“正是!”
虞红衣哈哈笑了,“我自己倒是完全不觉得。”
其实,老者很快就注意到了跟在人们后边,拿着树枝比比划划的虞红衣,他一眼便看出虞红衣天生是个习武之人。身量、骨架都合适,还有那份超越常人的灵活敏捷。
老者认真地跟年纪小小,还懵懵懂懂的虞红衣谈过心,他问虞红衣为什么想要习武。虞红衣那时是说,听老爷爷说习武能强身,她是女儿身,论力气比不过家里那两个哥哥,可女儿家也想变得更强,身强体壮就能帮着家里做更多的活,她也想进山打猎,“兽皮值钱,猎兽取皮,卖给路过的毛皮贩子,帮补家用。”
虞红衣那时的想法很单纯。
老者又说,习武是一件很辛苦且需要长时间坚持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不放弃。
虞红衣说,她不怕吃苦,能坚持,“我天天放羊、喂鸡,一日都不曾懒怠过呢。”
老者摸着虞红衣的头,哈哈笑了,然后对旁边那两名家仆道,“缘分,缘分,谁能料想在今时今日,我竟能遇着这个孩子呢。”
虞红衣这时道,“老爷爷并不曾让我正式称呼过他‘师父’,我想这是有原因的。但是我知道,他待我就是师徒一般,而我心里,亦敬他是‘师父’。我曾经听到李大伯和大娘悄悄谈论,说我是老爷爷的‘关门弟子’。”
陆星问道,“老爷爷教了你多久?”
虞红衣道,“约有五年。他教我基本功法,教我剑术,除了那些江湖套路之外,他把一套剑法教给了我。他告诉我,这套剑法是他自创的,多年来他不断研习、精进,乃是他毕生武学之精华。这套剑法之前他从没教给过人,只教给了我一人。”
陆星听了,眉头一皱,问道,“你刚才打我,是不是就是使的那套剑法。”
虞红衣笑了,“是呀。”
陆星不禁道,“招招都是杀招啊!”
虞红衣道,“这原本就是一套杀人的剑法,每一招都是取人性命的。岂不闻‘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陆星感叹,“一击致命的招术啊。”
虞红衣道,“那是自然。行走江湖,拼气力我当然拼不过,我跟人拼什么,拼得就是一个‘一击致命’。一招之内结果了对方,我就赢了。”
陆星想了想,说道,“老爷爷把这套剑法教给你,也是对的,是合适你,或者说,合适女弟子。”
虞红衣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男子亦能学。若我是个男子,他也会教,而我是个女子,也能使得得心应手。”
陆星这时道,“不得不说一句,这真是你和老爷爷之间的缘分了。”
虞红衣先是笑,然后就沉默了。
安静了片刻之后,陆星问道,“之后呢?”
虞红衣的声音低了下去,“之后,老爷爷就过世了……”
老者在靠山村落脚,度过了六载寒暑。这个新邻居和靠山村的村民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彼此关怀照顾。他留下笑声,
。留下虞红衣这个徒弟。
还是在一个春末夏初的时节,老者在睡梦中辞世。
虞红衣低声倾诉着,“之前一直都还好好的,老爷爷身子骨一直硬朗,我记得前一天他还到河边提水,跟田里做活的人说笑,又与人商量说等月末时同去卯县赶大集,还说和我们几个孩子明天一块去钓鱼。谁知道……”
老者的那对家仆,显然是有所准备,他们是穿着麻衣戴着孝,来给村里人报告老者辞世的消息。看到李大伯和大娘头戴孝帽腰系麻绳的样子,村里人先是都懵了,然后就是一片哀泣。
虞红衣道,“大家都很难过,我们都很喜欢老爷爷!都舍不得他!大伯和大娘劝我们,说老爷爷年纪大了,早晚有这一步,让我们不必伤心难过。又说,老爷爷在村里这段日子,过得舒心、平静,他很感谢我们。”
村民们拥去山坡上的小院,此时老者已经面目安详地躺在棺材里,就像睡着了一样。那晚,村民们一齐为老者守灵。
虞红衣道,“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李大伯和大娘,已经把一切后事都备办妥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采买的寿衣寿材等物,村里人一点儿也没察觉。李大伯他们说,老爷爷去时是笑着的,他谢谢村里大家送他最后一程。”
停灵三日。下葬前的那个晚上,李大伯向守灵的村民们说,已经辛苦大家两晚了,今晚便请大家回去歇息,待明日,再劳烦村里众人最后一桩事。这么一说,村里人便都各自回家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原本商定要下葬的时辰,村民们一起来到山坡上的小院这里,众人才发现,院里多了两口薄木棺材,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李大伯和李大娘。
这两名忠仆,追随家主而去。
陆星惊讶地连连吸气,“啊……怎么……”
虞红衣感慨,“唉,我们真傻,真傻,其实事先已有端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