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事,陆星也很想听。越是知道这些,越是能把握好跟虞红衣相处时的分寸。
虞红衣道,“我老家的那个小村子,总共只有五户人家,二十余口人。”
天晟朝有三条贯通南北的大官道,官道的北端,汇于都城盛京,这三条平行的大官道,让中州、陇右、河西、陇东,乃至岭南各道的人员、货物能够顺利通行,流转起来。陆星生活的祈县,位于中间那条官道上,而虞红衣的老家,则在西侧官道附近。
那是一个小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村子,因在山脚下,周围一带的人们便随口唤做“靠山村”,离村子最近的县城——卯县,村县两地之间一来一回,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靠山村的住户都是原本没有土地的贫民,携家带口出来开荒。来到一处山脚下,见附近有河,河岸旁有一片平地,人们觉得此处不错。挖走石块、平整土地,一番辛苦耕耘,荒地被整治成了农田,人们在田地上栽种庄稼。
耕种了几年,山脚下的这处地方聚起了五户人家,原本几间简陋的草棚泥房,也在一次次翻修加建之后越来越结实,成了有型有样的农家小院。
接连几年,庄稼的收成不错。在此地住稳了,几家农户一商量,便让人往卯县县衙去上报,县里派人来勘验之后,便把原本无主的荒地判给了这五户人家,做了地契并上报了州府。农户们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
虞红衣道,“我就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出生、长大的。”
走在官道上,能远远看到靠山村的炊烟或是灯火,于是,偶尔会有经过此地的人过来歇脚,讨口水喝。村民们在村头搭了个结实的大草棚,还立了栓马桩和草料槽子,让路过的行人、商队有了休息、避雨的地方。
虞红衣脸上露出回想的微笑,轻声感慨道,“我那个小村子,那么小,那么穷,可人心淳朴善良,把每一个从官道上摸过来的路人都当做自家子侄般看待,尽量给予照顾和帮助。”
靠山村的农户们除了耕种田地、喂鸡养羊,平时还去附近的山上,砍柴、打猎,采摘野菜野果。农户们几乎没有钱,平时是用攒下的鸡蛋、山菌、兽皮等物,向从官道上经过的大小商贩们交换油、盐和各种生活用品,偶尔带着
虞红衣一家有五口人,父、母,以及她的两个哥哥。虽是穷家小户,也是有情有爱,虞红衣是在父母兄长们的爱护下长大的。
虞红衣回忆着,微笑着,“我爹是个只懂种地的人,不大会说话。他对家人的关心疼爱,都是放在行动里的。小时候,他常背着我、抱着我。家里得着点好吃的,他和我娘舍不得吃,只分给我和两个哥哥。那时我娘去河边洗衣裳,怕我乱跑跌着了,把我放进木盆里坐着,路过的邻居看了直笑。听说卯县来了杂耍班子,两个哥哥轮流背着我,一直把我背到县城里,带我看耍百戏。”
小山村里的生活,平静的就像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那样,无波无澜。
直到有一天。
虞红衣道,“那时我刚记事,懵懵懂懂,也许是三岁多,也许是四岁多吧。那一年,村里来了三个人,原本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歇歇脚就走了。结果他们在村子里借住了一晚,之后便决定要留下来。”
陆星这时不由问道,“是什么人?”
来者中为首那人,是个昂藏七尺鹤发童颜的老者,村里人都惊讶于老者看着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身板硬朗,另外两人是一对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女,自称是老者的家仆。
老者对村民们说,他们是“云游到此”,见此地依山傍水,山色秀丽,便有心“留在此地”。
虞红衣道,“小山村的人,能见过多少市面,最多不过往卯县赶赶集,那老者说什么,我们便信什么。他说‘云游’,大家便以为他是个道士,他说想留下,大家便觉得也没什么不能留的。”
村里人向老者三人讲明了当地的情况,说此地虽有山色,也只是个穷乡僻壤而已,又说小山村比不得大县城,没有多余可出租的屋舍,没有可做的工,同时大家心疼老者年纪大,担心他留在这穷乡小村里要吃苦。老者哈哈一笑,说不介意,陋室亦住得,要是村里人不介意,附近山坡上那里就挺好。
从村中小路往山上走,半山有处平地,那里有座山神庙,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盖起来的,荒废已久,山墙还在,屋顶已经塌了一半。村民们估计那老者是看到了一角庙檐,故而这么说。
几户村民一合计,然后跟老者他们说,他们要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去住那处庙,便给他们住,村里人不反对,若真留下,往后便算是“邻居”,大家互相照应。
那老者听罢村民们的话,哈哈大笑,很开心的模样,然后道,“如此甚好!以今往后,就跟你们当‘邻居’,我等就留在这里了。”
虞红衣道,“他们三个人,真的就此便留了下来。”
“哎……有意思……”陆星感叹,同时心里又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虞红衣这时笑道,“喂,这像不像你那位白师父。”
陆星的心头“啪”的一亮,立刻点头,“像,像!”
一样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一样是路过然后留了下来,一样的“云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