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在快走到张小可所说的营房的时候,看到路边蹲着一个人。陆星仔细一看,正是张春荷。
此时的张春荷,团着身子蹲在路边,耷拉着脑袋,手臂垂下来,仿佛一只折了翼的鸟儿。高远的天际、营中宽阔的道路和几排高大的营房,天与地的辽阔空旷下他的身影被衬托得益发微小,孤零零的。这情景陆星看了觉得不忍,张小可也不忍心了。
陆星知道,准是虞红衣已经向吴兴儿说过调动人的事了。吴兴儿不能反对,心里一定不甘,就把那股气又出在了张春荷身上。
既然要走,就赶紧收拾了东西滚蛋。
于是张春荷早早就被“撵”了出来,带着行李蹲在了路边。
这时,张小可靠到陆星身边,小声道,“咱们瞧着他是这样,看在吴兴儿眼里,可能就不是同一回事了。
陆星想到了那一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大约在吴兴儿的眼里,张春荷这个可怜人,也有让吴兴儿着恼气恨的地方。
看着张春荷蹲成团的样子,陆星的心里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蹲在那里,小小只的样子,让找过来的陆星不知怎的,心里隐隐生出怜惜之意。等到他站起来,才注意到他身量并不矮,腰细腿长,身姿秀雅,真真玉树临风一般。
他明明比我还高那么一点点,怎么蜷起来时就那么小小的呢,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抱抱他。
也不知我的小兔子怎么样了,在辎重营里过得还好么。
见陆星发愣,张小可捅了陆星一下,问道,“小陆,怎么了?”
陆星收回心思,对张小可说道,“走,咱们去接他。”
当张春荷得知要被调到虞红衣那一队去,还要搬营房,一时不知是好是坏,但想到能避开吴兴儿,又觉得还不错。
收拾东西的时候,屋里几个人看似在闲聊,实际句句都是说给张春荷听的,有人悠悠地说着“早走早好。”,有人讥笑,“攀上高枝儿啦,可不得了。”,还有人冷哼不止。
没等张春荷收拾完,有人便去敞开了屋门,就差说一句“好走不送”了。
张春荷默默带着简单的行李,出了营房,走到外边,他沿着营中大道走出去一段,放眼望去,一座座营房都是一个式样,突然一下就失了方向,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就蹲在了路边。
察觉到有人走近,张春荷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来的人是陆星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陆星笑眯眯地走来,向张春荷伸出手,张小可同样热情,一手就把张春荷脚边的包袱拿了起来,然后惊讶道,“这么轻。”他又向张春荷身边看了看,说道,“就这点儿行李呀。”
张春荷点了点头。
陆星知道,张春荷是被家中仆役“骗”到廓州,他们又把他骗进了漠北大营,入营时张春荷身无分文两手空空,这点儿行李还是营里配发的制服和物品。
陆星这时笑道,“不过搬个营房,又不是搬家,哪里来得那许多家私用品、锅碗瓢盆,咱们吃住都在营里,能有多少行李。”
张小可笑道,“也是啊,哈哈。”
张春荷的两个小包袱分别被陆星和张小可拿着,他好像跟随大鸟的雏鸟似地跟在陆星身边,随着他们走。
张小可边走边跟张春荷搭话,又道,“我跟你一样,也是从别屋调过来的,加上咱们俩,营房刚好住满。对了,先得问问,你睡觉打呼吗?”
张春荷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自己的事儿怎么能不知道呢?”张小可说道。
“我,我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自己打不打呼,就算打呼,也吵不醒我自己啊。”张春荷懵懵地回答。
陆星嘿嘿嘿先笑了,张小可愣了愣,抓了抓头,也笑开了,“嗨呀看我这问的。”
张春荷已经做好了不受欢迎的心理准备,等进了新营房,发现同屋的众人并没有他设想当中的那么冷淡。有人看看他,点头算做招呼,也有人主动说声“哟,来啦。”,还有人指点放置物品的地方,有人帮着扫铺位摆枕头。
张春荷能感受得到,这处营房里的人们对他的态度是友善的,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刚进屋时,张春荷非常拘谨,束手束脚,等把东西都归置好,他和陆星并排坐在通铺上,听着站在屋子里的张小可和另几个同屋热闹地聊闲天讲故事,听着听着,人就不那么紧张了。
坐在张春荷身边的陆星,留意到张春荷脸上神情的变化,内心高兴起来。陆星计划找个时间和张春荷好好聊聊,又觉得人才刚搬过来,得给他一点适应时间,便决定多等几天再说。
下午没什么事,同屋的这伙军士们便都留在营房里休息,除了闲聊天的,还有人缝补衣裳,有人掷骰子玩,有人歪在床上睡了,渐渐打起了小呼噜。
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王好好扎着膀子大步迈了进来,人到声音也到,“我回来了!哎哟可算是把从辎重营拉回来的东西归置齐了,累得我。”
见王好好回来,闲聊的人们停下了,有人给王好好倒水,有人让他赶紧坐下歇息。王好好端着一碗水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