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这时好奇道,“有旁的人也想求娶那位青河公主?”
林子心点点头,“正是。”
陆星笑道,“算是你祖父的情敌吗?”
林子心摇头,“一国之力,小民岂有力量抗之。”
那年,初秋时节,北燕国派来使者,送上丰厚的朝贡,并带来一封写给泓庆帝的书信。在信中,北燕国王替他的三皇子,求娶天晟的青河公主。
崔皇后和太子也都分别收到了北燕王的书信,信里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向青河公主的至亲表示出对公主的爱慕和求娶之意。
北燕来的书信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崔皇后一下子就慌了,急忙去向泓庆帝请求,希望圣上能够婉拒,或改由其他公主许嫁。
太子在这时也向泓庆帝说明了皇后心中的驸马人选属意林鹤一事。泓庆帝问太子,为什么早不告诉他,太子说,因为他知道圣上另有安排,所以没有开口。泓庆帝问太子的意见,太子答说,“我知道圣上在想什么,我的想法和圣上完全一样。”
泓庆帝听了,拍了拍太子,说道,“还是你看得清楚。”
彼时,天晟与北莽国还在交战当中,北方边境又时有其他部落时来骚扰,小股战事不断,另外,朝中得到可靠线报,南边的南蒲国,有军队正往边境处集结,天晟为了应对,也正往南边调兵。眼下的局势正是纷繁复杂之时。
这个时候,天晟与北燕国之间不能再起战事了。若真要打,天晟一时还打得起,只是朝廷不想做无谓的耗损。北燕来的书信中写明,求娶的就是泓庆帝的嫡女,而非其他公主。若不答应这桩婚事,就怕北燕国起此为由头起兵,令天晟三面受敌。
这些,太子明白,泓庆帝也明白。泓庆帝告诉太子道,“你母亲一向聪明,怎得这一次就糊涂起来。所谓嫡女,其实就是借口,但这个借口却搪塞不得,否则坏事。你去向你母亲说明。”
崔皇后听了太子的话,心里清楚,北燕要的是皇上的嫡女、太子的亲妹,这是求娶,也是质子。
皇后无奈、心疼,却也明白没有别的选择了。
很快,婚期就定了下来。
泓庆帝和崔皇后本以为青河公主会哭一哭、闹一闹,结果完全没有,天真的小公主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青河告诉泓庆帝,“这是儿的本分,儿无怨。”
泓庆帝叹息道,“你这么懂事,父亲就放心了。
崔皇后在旁边没说话,待公主回去后,眼泪掉个不停。
远嫁的前夜,青河公主在皇后宫中,两母女相对无言,无限伤感。崔皇后频频说着“怪我,怪我没有能早替你筹划,怪我不够坚持。”
青河握着母亲的手,再三叮嘱要她不要太难过,要照顾好身体,又说,“儿也会照顾好自己。”
在这个离别的时刻,青河公主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未来悲惨的结局,临去之前她跪在崔皇后的膝前,眼含热泪频频叩头,口里说“母亲,请恕女儿不孝”。
青河远嫁之后,崔皇后哀痛不已。太子为了抚慰母亲,就告诉崔皇后,等青河出嫁满三年之期,他会向北燕去信请求,让青河回来省亲。
就在青河公主嫁去北燕国一年有余的时候,北燕使者又来,除了带来丰厚的贡品,还带来一封书信,信是向天晟皇朝报告青河公主病逝的消息。
这消息有如击在头顶上的重锤,崔皇后心痛难挡,嚎啕大哭,紧接着就病倒了。时年宫廷内档记载,那年的二月至七月,由李德妃暂理宫中事。
北燕国的书信里没有说明公主的病因,只说因病而逝。
陆星这时问道,“真的是因病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他们没害她?天晟这边没有追究?”
林子心道,“北燕国寄来的书信上,只说‘因病’二字,未曾提及病因,派来的使者也避而不谈,只称遗憾,请帝、后节哀。当初那些公主的随嫁侍女等,使者说,北燕将他们统统留下,继续在宫中服侍,没有让人回来,所以,也只能是使者说什么,便是什么。人已逝,再追究什么都没了意义,就算难过、愤怒,也只能接受事实。”
事实就是,青河公主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再也没能踏上故国的土地。
失去亲生女儿是崔皇后一生中的大伤心事。这位崔氏女,嫁与太子,从太子府到天晟后宫,历经三朝,由太子妃、皇后,到太后,而至太皇太后之位,她宽厚仁德,爱护妃嫔宫人,一生循规蹈矩。在后宫中为数不多的失态和争执,都是为着小女儿。
后宫中一些资深的尚宫们还记得在青河公主的第一个祭日时,崔皇后向泓庆帝所说的话。
“当初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我呢?”
“青河死的时候才十八岁。”
“只有这么一个亲女,为什么要让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啊。”
“我本以为,过几年青河还能有回来省亲的机会,母女还可得见一面,没想到,这一去竟就是永绝!情何以堪!”
“那也是你的女儿啊!”
泓庆帝听着崔皇后的话,沉默无言。
事情过去多年,后来太子即位,是为延兴帝,崔皇后成了崔太后,对青河公主的事依然耿耿于怀,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