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园里,苏老太太扫了眼有些心不在焉服侍自己用早膳的苏二太太,淡淡道,“这些事儿让下人做就行了,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苏二太太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夹汤包的时候不小心居然把皮戳破了,汤汁滴了几滴在粥上,粥面上还泛着油花……
对于一个当了人家二十多年媳妇的人来说,这个错误委实也太低级了!
苏二太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忙把粥撤下去,要再盛一碗,方嬷嬷却接过汤勺,笑着道,“二太太快坐吧,老奴来就好……”
苏老太太也示意她坐下,“你就别忙乎了……看得我眼晕。”
苏二太太讪讪应了声是,这才坐下来跟苏老太太一起用早饭。
就听苏老太太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大好的样子?”脂粉都有点遮不住眼下的青黑了……
苏二太太轻扯了扯嘴角,“大约是没睡好的缘故……”
能睡好就见鬼了!
自从那死孩子跟她说找宋昀盼表白被隋轩隋婉撞破的事,她已经连着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了!
不止是夜里,白天她也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姐姐随时会冲上门找她算账……
可说也怪了,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隋家母女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连隋婉也只是当晚回去住了一夜,后头依旧每天跟姐妹们一起上课女红,同去给她请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让她心里反而更没底了……
就听苏老太太继续道,“姻缘姻缘……这婚姻大事,也是讲缘分的……我知道你一直想撮合珩哥儿跟婉姐儿,亲上加亲固然是好,可这也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哥儿实在不愿意,你也不能太逼他了……”
苏二太太大惊失色地抬起头,“母亲,您,您都知道了——”
苏老太太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声,“谁不知珩哥儿是你的眼珠子,他要不是做了什么十分逆你意的事,你能舍得弹他一根手指头?想来也只有为了这事了。”
在听雪堂动手的事,瞒得过别人,却是不可能瞒过她的。
苏二太太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这事早晚也瞒不过苏老太太,不过在山穷水尽之前,心里总还存了点幻想……再说连她都有点不敢面对苏老太太知道真相后的场面……
苏二太太只好闪闪烁烁道,“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这孩子也太胡闹了……”
苏老太太不明所以,闻言就安慰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着急也没有用……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他若不愿意,你还能硬逼他不行?便是能逼他拜堂,难道还能逼他洞房,逼他一辈子夫妻和睦,举案齐眉?总归得他自己喜欢才行。”
苏二太太暗自腹诽,心说您现在说得好听,等将来知道了您那宝贝孙子干的好事,只怕比我还暴跳如雷呢……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在静园里食不知味地用完了早膳,又陪着苏老太太聊了会闲话,苏二太太这才起身出来。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苏老太太也是个爱花的,因而早早叫人从花房搬了些花花草草放在院子里,闲时也会亲自浇水解闷。
苏二太太刚出门,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拿着壶站在花株前浇水。
见她从屋里出来,宋昀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水壶放下,连忙走上前。
苏二太太冷眼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女。
凭良心说,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苏珩。
你瞧这小姑娘长得多漂亮啊!
阳光照在缎子般的秀发上,巴掌大的小脸细腻得好像最上等的白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清澈澄净,仿佛泛着波光的湖水,单薄唇瓣又粉又嫩,像枝头初绽的桃花……
一切都美好得几乎不像真的……
莫说是苏珩这般自幼家教森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郎君,就算有定力的成年男子,又有几个能抵挡得住如此绝色?
可漂亮能当饭吃吗?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就这么个除了脸蛋,全身上下一无是处的小丫头,居然能让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忤逆她,宁可连名声身份都不顾了也要迎娶她……
她凭什么?!
宋昀盼也感受到了苏二太太异样的目光。
自从那晚从灯会回来,她这几天过得也浑浑噩噩的。
当时沉浸在浓情蜜意里,又有苏珩一路开解安慰,她脑袋晕乎乎的,还不觉得如何,待回了家,人清醒过来,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隋婉……那可是二舅母的外甥女!是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啊!如今却被她撞见他们……这事还怎么可能善了?
哪怕二表哥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她什么都不用管……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所以这些天,她不敢出门,更加不敢见人。
她害怕一切又会变得跟梦里一样,她害怕下人们的鄙夷轻蔑的嘴脸,更怕面对长辈们痛心失望的目光。
也好在她向来深居简出,就算几天闭门不出,居然没引起任何怀疑。只是第三天苏潇来找她玩时,忍不住跟她抱怨:原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