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变得糟糕起来,温妮临死时的咆哮似乎惊醒了地下室里那些沉睡的狼人,至少在这后半天里,它们的怒吼响彻云霄,有好几次我都觉得地下室那薄薄的木板无法阻挡它们了。
骑士们一点儿也不敢再耽搁,他们把牲口棚马圈篱笆上的木板和木条全部都拆了下来,订成了马车厢或是牢笼,然后,挨个儿把狼人放出来,砸晕,塞进了笼子。
惊慌失措的农夫们也被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低低的交谈,眉宇间尽是恐慌。
上楼的时候,我看见了法席恩,那个失去孩子的老兵茫然的坐在满是血水的地上,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
达利安缓步走了过去,将掌心里的那支被捏的变了形的黄色小花递给了他。
刹那之间,他的眼眶变得血红,他死死的攥住了达利安的手腕,颤抖的几乎无法说出话来,“……你保证过……会保护她的……”
“……我很抱歉。”
那一刻,农夫捂着脸,痛哭起来。
伦的情况也很糟糕。
无论是拉扎鲁斯还是达利安的治疗术,都无法愈合那被温妮咬开的伤口,也无法止住流淌的鲜血,这让他的嘴唇很快变成了死一般的灰白色。
可他的脸颊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滚着一滴一滴的汗珠,浸湿了他鬓边花白的头发。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此时,他无力的靠在躺椅里,低声呢喃道,“我们看见的布兰脖子上的勒痕,也许是他变成狼人的时候,被铭牌勒出来的,你瞧,链子这儿是崩断的。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会变成狼?”
“别再想这些了,老伙计,”凯文低声道,“你在发热,我们得尽快回洛丹伦把你治好,其他的东西,让那些渊博的大-师们去头疼吧。”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傲慢的小家伙,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
“喝掉这个,睡吧。”
带着腥味的罂=粟花奶很快让伦闭上了寒星般的眼睛,直到这时,凯文才疲惫的转过头来,“几位,红剑队会在明日中午前开拔,你们也看见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不得不带走所有的马匹,所以,你们恐怕得在这儿多呆两天,我会让手下的小伙子去附近的村子帮你们找马车。”
夜风穿过窗板的一线,吹灭了木桌上最后一丝魔法烛光。
这个晚上,我没有睡着,不仅是因为外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因为临睡前,达利安看着我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有话想对我说,而且,我大约能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直到我合上门扉之前,他都在犹豫。
他真的会和娜塔莉去南边,一去五年吗?
他……他的父亲会同意吗?
他不是说要去军队里历练吗?
五年……他准被那个坏脾气的娜塔莉欺负的常常哭泣。
五年后……他准会长的更高,也许他进门都不得不弯腰低头,也许……到那个时候,我会认不出他来。
我听说,长久的独自学习魔法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他,会不会变得冷如冰雪,一言不发?
那他就肯定不会再对我说出那些话了……那些话……想到那些,我就觉得心脏在砰砰乱跳……
对!他还是赶紧去南边比较好!
这个坏家伙一直在欺骗我,说想要做我的朋友。
亏我还一直相信他!
只是……只是我真的相信他?
……不,我信他。
至少一开始我是相信他的,后来……我甚至离开了洛丹伦,想要避开他……可现在……
见鬼的!我都在想什么?!
他就应该去寻找他的魔法之梦,去南方,去五年。
必须!
一定!
不期,睡在里面的沙丽转了个身,对着我开始喃喃不绝的说梦呓,“弥赛亚……就是个……笨蛋……”
噢!我一把将她的被子拉到了她的头顶,可心里却更加心烦意乱。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天微微放光。
那一刻,我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低语声,像是瑞奇在和谁低声说话,他们甚至还爆发了短暂的争执,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安静下来,接着,门板那儿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咯啦声,仿佛有人推开了门。
嗯?
我立刻微微合上了双眼。
在一片寂静里,我听见了两个清晰的呼吸声。
其中的一个走近了几步,他的脚步很轻,但是,还是带来起一股微微的热风,热风又送来了一股淡淡的松子香味。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要不是那呼吸还在掀动着我的发梢,我会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再见,弥赛亚。”许久,他忽然在我背后轻声道,那句话没来由的让我的眼眶一热。
正午时分,雪已经停了,但是寒风还在吹个不停。
红剑队的骑士们早已整装待发,与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热闹截然不同,此刻的他们沉默而肃静,他们都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沉痛的悼念同伴的灵魂。
沙沙沙--
一名骑士急促的脚步声忽然打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