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彪赶在陈梓林前掀开门帘儿,饭店里真的很暖和,陈梓林进去就闻到了菜香味,热气扑面。
饭店不大,里面只摆放四张方木饭桌,嗯,这个饭店不错,没有贴“不许无故殴打顾客”,
东边墙贴了一张很大的“为人民服务”宣传画,画下面是“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
门口一木柜台,上面搁着算盘纸笔等杂物,后面一头戴白卫生帽穿着白工作服的中年妇女,
许彪冲那妇女说:“张大姐,是我们单位用餐的人,您赶紧叫服务员摆圆桌面儿加两个凳。”
张大姐说:“叫你领导把饭菜钱先结了。”
许彪嘿了声:“我们堂堂红星轧钢厂,会赖您那点…”
“王八倒立---上面有规定!”张大姐没好脸色地说。
陈梓林走到柜台前,说:“张同志,您算算多少钱票,我一股脑全给您。”
张大姐见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都是青皮后生,赶紧说:“先前彪子兄弟押了十块订金,这里再给十块钱、二斤四两肉票,一斤八两粮票。”
然后对着角落闲着的服务员喊:“赶紧把圆桌面儿摆两桌,加两个凳。”
陈梓林就往外掏钱票,兑换的肉票粮票都是皱巴巴的,显得是过了好多人的手。
进来的青工们看着陈梓林掏钱票,又惊又喜,难道是组长请下馆子?!
许彪见服务员滚着桌面,忙吆喝:“兄弟们别傻站着,给服务员同志搭把手啊,今天咱领导请兄弟们下馆子,记着点领导的好!”
青工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搭手摆桌面儿,又去搬凳子,热闹得很。
张大姐认真细致地点完钱票,锁进抽屉里,才说:“同志,要苕酒不,一斤二两粮票七毛八,不要酒票。”
苕酒就是农民自家用红薯酿的白酒,有近五十度,大多四十二、三度,入口先甜,但咽后微苦发涩。
陈梓林想了想,说:“来六斤!”又掏了五块钱一斤二两粮票。二十个人人均三两,意思意思,免得喝醉了闹事儿。
张大姐接过钱粮票直接装自己兜里,眉开眼笑地说:“同志,你先去坐,我通知厨房赶紧上菜,苕酒也马上到。”
许彪看着陈梓林掏钱潇洒得很,心里也是佩服得紧,哪怕人再有钱舍不得掏,算个屁!
笑嘻嘻地递了根两毛三:“组长,这下大出血了!”又连忙擦燃火柴送上。
陈梓林偏着脑袋点燃烟吸了口,笑着说:“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能和兄弟们热闹热闹,值!”
应该是交过订金的缘故,菜上得很快,果然是整个的炖鸡、炖猪心肺、炖猪蹄儿、大盘卤猪头肉、大盘红烧带鱼、大碗红烧肉,一盘油炸花生米,没一个蔬菜,一想也是,成天大白菜土豆的,下馆子谁还吃啊!
青工们垂涎欲滴地看着都没坐,只有两个老油条坐着的,陈梓林问:“几点了?”
许彪看看表:“五点五十一”
陈梓林让个青工去叫王敏他们,就喊:“兄弟们别站着了,都落座,一桌十人!”
一会王敏他们进来,数数人头只缺一个老油条,那就该得他没口福,看着旁边脸盆里六瓶苕酒,
陈梓林说:“每人三两,不许喝多了,免得醉了闹事儿!不能喝的别勉强,倒酒!”
桌上的酒杯是八钱左右,倒满酒陈梓林举杯道:“兄弟们,我当一年组长,多谢大伙捧,工作进行得顺顺利利,我谢谢大伙,
所以春节前,我请兄弟们聚餐,希望咱们再接再厉,再建新功!干”
在震耳欲聋的“干”杯声中,大伙一饮而尽,坐下来就大快朵颐。大伙开怀吃喝,也没闲聊的,蒙头吃肉喝酒。
好歹陈梓林一桌的许彪几个老油条还能矜持点,知道给组长敬酒表达谢意,他们几个喝酒还聊天,使得俩个青工不敢太放肆。
于是隔壁桌不到二十分钟就一扫光,尴尬的等着组长他们抿酒吃菜。
陈梓林忙说:“我们加快进度,不然菜都凉了。”说着干了杯中酒,三两酒下肚真只是润润喉,又吃了两筷子菜,便说饱了。
给这桌递了烟,陈梓林起身去另外那桌递烟,也好让他们赶紧吃。
饭后告别兄弟们,一溜一滑地往家走,才晚上六点二十,遇到个公共澡堂,进去洗了个热乎澡,酒气也散了,人也精神了。
走回家打开炉子,烧壶水品茶,外面北风呜呜地都起了哨,他抽着烟,准备明天就去把《小白杨》发表了,他想好了,直接去工人日报找编辑投稿,本身是工人身份嘛。
只要编辑眼睛不瞎水平不低,《小白杨》百分百能发表在报纸上,至于那三五十块的词曲稿费直接请报社给捐了,要是硬不收,就做党费交,不图利,图名气!
工人日报不用赘叙,全总主办的、全国发行的大型报刊,领袖亲自题写的报名,全国发行200多W份虽然离报纸停刊不到两年了,但只要在工人日报上发表了,肯定能在全厂职工联欢会上亲自演唱。
陈梓林看看有六千多情绪值,尝试着兑换录音机,他不确定录音机要多少钱。
好家伙显示几十种各国卡式磁带录音机,国产的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