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望欢并未开口,只望向了书房紧闭的窗。
她的神情极少会有变化。
让人难以看清到底是应允还是拒绝。
于素秋沉默了半晌,等不到燕望欢的回应,她还是道:
“若是他问起来,劳烦各位只同他说,我得急病死了。”
她口里说的人是谁。
在场除了白芷外,都心知肚明。
于素秋从贼匪首领,到陈家大少爷唯一的正妻,其中付出自然和艰辛自然不少,若没有真心情爱撑着,又哪里能走到这一步。
但除了陈夫人叹息一声之外,不管是陈勇还是陈清朗,都微皱着眉,并未开口去说什么。
此事遭难的是燕望欢。
该如何处置于素秋,唯有她一人能定论。
而陈勇开口让秋菊进门,便算是默认了将于素秋,交给燕望欢处置。
“我自知罪孽深重。”
于素秋慢慢弯下身,如同上了年岁的老妪一般,她跪在燕望欢面前,深吸了口气,道:
“即使被你乱刀砍死,再抛尸荒野也不足惜,但只有他,我不愿让他知晓,他所心悦之人,是个绞尽脑汁陷害她人的毒妇。”
额头撞上地面。
沉闷的动响不断传来。
于素秋的额头很快见了血色。
陈夫人低叹一声,面上闪过一抹不忍,却是并未出言阻止。
“陈小姐,我害你是真,但对少爷的情意更没有半点作假。我只有这点最后的奢望,若你愿意成全我,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你。”
于素秋面无表情。
暗红色的细流划过她的面庞。
让她的整张脸,都如同来自森罗地狱的恶鬼一般,彻底没了人样。
“在这之后,如果你能应允的话,我会选择自尽,不会让你和陈家生出嫌隙来。”
她摆出了所有的底牌。
然而所求的,却不过燕望欢的一丝怜悯罢了。
于素秋宁可不明不白的死去,也不愿让自己在心爱之人眼里,留下半点污秽。
其他人怎么看她,她都不在意。
她只想在陈大少爷的记忆中,留下最美好的自己。
血色滴滴落地。
吓得白芷花容失色,连忙躲在了陈清朗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楚楚可怜地道:
“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的好吓人...”
陈清朗哪回去理会她。
视线只落在燕望欢的身上。
也不单是他。
书房里其他人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燕望欢的身上。
现在于素秋的生死,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间。
但却连心肠最软的陈夫人,都没有开口,为于素秋求情的意思。
错了就是错了。
不管是任何缘由。
于素秋就是设局坑害了燕望欢。
计谋不成功,反被抓了出来,是她自己棋差一着。
但凡若是于素秋成功,那此时要倒霉的,可就是燕望欢了。
因此。
即使是陈夫人。
也对燕望欢惩处于素秋,没有哪怕一句的多话。
她落到如今这番田地,是自己活该。
而不怨燕望欢。
“大嫂,你既如此在意大哥,那你在动手之前,就该想到会有失败的可能,而不是等到事情败露之后,才跪在我的面前,说出这些话来。”
燕望欢轻叹了一声,望向于素秋的眼神当中,似有些悲悯一般。
于素秋身体一颤。
磕头的动作稍稍顿了顿。
她睁大了眼,颤声问:
“你不愿答应我?”
“我为何要答应你?”
燕望欢反问了一句,半蹲下身,和于素秋平视而对。
“你该知晓,你的计划若是成了,我的名节被彻底毁掉,不仅没办法嫁给我爱慕之人,却还要看着他,同其他女子厮守终生。且我即将嫁给皇子为正妃,在陈家受到了屈辱,你当以为朝堂上的其他人,不会借由此事,对爹发难?”
于素秋愣住了。
她虽并不算蠢笨。
却并非一个能看的长远之人。
对于朝堂之上的那些弯弯绕绕,自然半点都不清楚,也没想到,害燕望欢失去了名声,也会连累到陈勇的身上。
于素秋急忙去看陈勇的脸色,见他满面的沉凝之色,终于意识到,燕望欢口中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甚至每一句,都是实话。
“若是皇上震怒,下了责罚,我没了性命,陈家也遭到连累,难道大哥还能独善起身?”
燕望欢再次开口。
于素秋身形颤了颤,几乎要栽倒在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以为陷害的只是燕望欢,殊不知差点连带着陈家一起,栽进了这个深坑当中。
“我险些,就要连带同喜欢之人的婚事,带性命名节一起,都丧了干干净净,你还想要我原谅你,可是太过贪心了些吧?”
燕望欢摸出帕子,托起于素秋的下颌,为她擦拭着面颊沾染的鲜血。
她的动作极柔。
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