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看见汾月陡然僵硬的背影。
她咬紧了下唇,犹豫半晌后,才偷偷转过头。
视线捕捉见信笺的一角。
汾月的眼里,印出了一朵盛放的槐花。
只用了简单几笔。
却清晰勾勒出了槐花的形状。
但据她所知。
从胡从来都是不擅画艺的。
却能将这这一朵槐花,画出如此惟妙惟俏的神韵。
“这是槐花吧?之前在三哥的院子里面见过,不过这花不打眼,也不算好感,才开了没几天的功夫,就被打下去了。”
陈元北终于想起熟悉感的缘由。
但还是不懂,世间有百花争芳斗艳,槐花不仅有不吉之名,也不算多起眼。
喜爱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却能被从胡如此珍视的画在信笺之上。
想到着从来都是一脸冷峻的男子,竟也有如此讨巧的心思,陈元北也就随口追问了句:
“你为何喜欢槐花?难道有什么缘由不成?”
一瞬间。
汾月的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
而陈元北似有所觉,向她投过去一眼。
“看来,的确有故事。”
从胡并未理他。
将信笺挂在风雨淋不到的角落。
他抬起头,盯着那一朵若隐若现的槐花,终于开口道:
“我不信神佛,但若真有地狱存在,我想要和你再次相见。”
从胡鲜少会说这些多的话。
嗓音不重。
也并非是对着陈元北或汾月所言。
只若自言自语。
亦或者讲给那个已不存人士的女子听得。
汾月抿紧了下唇,心口被莫名的酸楚感占满,以至于她连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眼角抽搐了两下,牙关也被死死咬在了一起。
当真奇怪。
她同从胡之间,分明从未有过什么纠葛。
但当知晓他过了这些时日。
仍没有一刻钟,不在惦念着槐兰时。
汾月也仍察见了一阵极为微妙的感受。
似酸似涨。
似悲似苦。
这情绪来的陌生又突然。
叫汾月一时之间,都有些捱不过去。
“看来你身边的人,可都有着不少的故事啊。”
陈元北侧过身,挡在了汾月身前,同燕望欢轻声嘀咕:
“不过这姑娘若是太复杂,该当如何再讲下去?活人终究是无法和离世的人,能够相比较的。”
“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燕望欢哪里能看不出汾月的心思。
她也想要真阳,能够拥有除了保护她之外,其他足以让他愿意活下去的理由。
但事关槐兰。
她的离去,不管是于燕望欢还是从胡而言,都是埋在心口的一根刺。
燕望欢又如何能劝?
“既然注争不过,那为何还要继续固执下去?”
陈元北提高了嗓音,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故意朗声道:
“望欢,若是你的话,自知爱而无望,也会任由自己沦落深渊?”
燕望欢望着挂了满数的信笺,慢慢摇了摇头。
“凡事早早清醒,才是对道理,若等走到了最后,还要深陷其中的话,得了一身伤痕的人,只剩下自己。”
陈元北的话越说越轻。
最开始还是安慰着旁人。
但到了言末。
却不知晓是在说给谁听的了。
他眼神越发黯淡,用力压了压额角,主动转了话题。
“望欢,你可还想再到处走走?”
“该回去了。”
燕望欢向着汾月招了招手,主动搀了她,道:
“汾月,走吧。”
从胡自然跟在她的身后。
将过巷角时。
他回过头,看向了在风中摇曳的信笺。
无数艳红在半空飞舞。
衬着翠绿色的树叶枝条。
煞是好看。
从胡还能听到行人嬉笑的声响。
有小孩子打闹而过。
他让了位置。
心里想着这一幕,若是槐兰也能看到就好了。
她定会喜欢的。
燕望欢的视线扫过从胡,难得在他脸上,见到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
他鲜少会有动摇。
更是极难得,能碰上什引起他情绪之事。
能惹她从胡这般模样的...
燕望欢放慢了脚步,打发陈元北去买了街边的糖人,之后才轻声道了句:
“从胡,原谅自己,好好活着。”
从胡脚步一顿,侧眸瞥过燕望欢,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
“我已经在活着了。”
汾月听着他们的对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犹豫着。
到底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
燕望欢取出一颗米糖,送到从胡面前,她没说太多,毕竟那些所谓的大道理,除了能够短暂的安抚人心外,起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用处。
她只是道:
“替她走完这一生,替她看一看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