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暗潮太过汹涌。
留在此处的每一刻,汾月的心都未得安稳。
从未敢有一瞬间的放松过。
幸而。
终于可以离开了。
汾月放下车帘,抬眸一扫,却见燕望欢微皱的眉。
已离了京城,她的面上却不见喜意,反而带着几分忧虑。
汾月也跟着皱了眉,低声询道:
“主子,怎了?”
“总觉得,太过顺利了些。”燕望欢眉宇之间的忧色不减,沉吟一番后,又道:“还是得多堤防一些,想要离开靖楚,怕是没这么容易。”
“容易?”
汾月沉思了片刻。
将最近种种,又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遍。
燕望欢能走到今日,说是千难万险都不为过。
有多少次,都是从阎王爷的手里面,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汾月怎去想,都不觉得哪里有什么容易在。
“主子,我会警惕一些,你还是再莫要多想了,好生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赶夜路呢。”
在行囊里拿了外套,汾月轻轻盖在了燕望欢的身上,又道:
“我们这次出来的突然,行李什么的,也没有拿多少,只装了些细软。任谁看了,都只是去望京寺暂住几日的模样,应是不会多心的。”
“我知晓。”
燕望欢缓缓点了点头。
在脑中,将这次离开靖楚的计划,重新演练了一次。
按理来讲。
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毕竟靖楚的敌人,已经非死即伤,再没什么能和燕望欢争斗的本钱了。
只悬在她心间的重担,却仍是未能放下。
还反而,随着马车的远行,而渐渐沉重了起来。
马车仍走在官道。
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慢悠悠的走向望京寺。
眼看着。
天色已要擦黑。
马车转了个方向,而汾月也在此时,收拾起了马车里的东西。
她撩起车帘,和从胡对视了一眼。
从胡压低了斗笠,道:
“告诉主子,我们要换车了。”
“好。”
汾月的喉头有些发干,直到此时,才有隐隐约约的紧张感袭上。
她背起行囊,向着燕望欢点了点头,道:
“主子,我们该走了。”
她们都已经换上了粗布麻衣,斗笠一遮,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背靠夜色。
马车悄然停下。
燕望欢张望一圈,便见不远处停着的另一辆马车,一身黑衣的公子站在车前,一见了她,顿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颇为欣喜的笑。
向着燕望欢伸出手,况铮道:
“走吧。”
“可是等久了?”
燕望欢握了他的手,眼中也有笑意浮起。
掌心下方的温度,已然恢复成的常人无异。
那掌控着况铮生命的剧毒,已是被彻底解开。
他今后。
终于可以再无顾忌。
燕望欢不由松了口气,柔了眉眼,道:
“你既然已安排了人马伪装成我,那这辆马车,还是推到悬崖底下去,就是有人找到,也无所谓了。”
况铮含笑颔首。
将事情吩咐下去,牵着燕望欢的手,上了另一辆马车。
由汾月和从胡驾车。
再不是慢悠悠的向前。
马鞭凌空一甩,发出一声响亮的脆音。
汾月向后扫过一眼,又驱赶马儿加快了速度,之后才对从胡道:
“也不知道真阳此时如何了?他那性子,定是不会和公主安安生生,待在一块的。”
“事关紧要,他不会疏忽。”
从胡声音一顿,想到真阳的性情,唇角难得浮起一丝笑意,道:
“不过,吵架的话,应是不会少的。”
“他们若是闹起来,定是吵得很,日后怕是天天都要这么热闹了。”
汾月轻叹一声,语气当中虽有些嫌弃,但脸上却扔带着几分期许。
他们都过了太多提心吊胆的日子。
每日醒来,都要防备着无数的阴谋诡计。
任何一点的疏忽,都能让自己送了命出去。
这种感觉当真不妙哉。
汾月唇角噙笑,连挥着马鞭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等见到了真阳,我可得好好瞧瞧他,有没有从公主殿下的身上,学到几分贵气。”
“怕是不能。”
“也是,毕竟那可是真阳,除了主子之外,谁的话都不听的。”
马车在夜色当中疾行。
风露虽重。
从胡和汾月时不时交谈两句,也都不觉得枯燥。
只盼着能快些走完这段路。
真正得来一隅安稳。
“喝些水吧。”
况铮将水囊喂到燕望欢唇边,见她面色略略有些苍白,顿时皱起了眉。
“望欢,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无事。”
燕望欢借着况铮的手,轻抿了两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唇。
她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