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方娘一怔。
看了眼从胡。
目光在他掌中短刀流连片刻。
她似是恍然,摇头苦笑道:
“若是我方才没有躲开,是不是就能藏下了?”
燕望欢微微颔首。
“既是问话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你,那就动手试一试,总归...是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依然低缓轻柔。
仿不是在和一个,想要她性命的杀手对峙。
而是多年老友之间,寻常的闲谈一般。
方娘定定望了燕望欢一会儿。
像是认命了一般。
整个人都松下了绷着的力气。
双肩下垂。
面露疲色。
她道:
“郡主,我真的很佩服你,若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害你性命的。但我之前受了恩情,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还请郡主见谅。”
“我知晓。”燕望欢应了一声,道:“方娘,你藏的很好,是个有本事的,可惜,我不能留你。”
“是。”
方娘咧咧嘴。
双手抱拳,对着燕望欢行了一礼。
“郡主对方娘的好,方娘都记得。在这院儿里的日子,是方娘这辈子最松快的时候,这份恩情,方娘到死都记下了,下辈子,定为郡主做牛做马,报郡主恩德。”
她声音不响。
语气当中,却满是坚决。
就连辛夷都听得出来,方娘如此说,已是抱了必死之心。
先不说燕望欢定不会饶她。
就是真的走出这扇门。
她的主子,也定不会再相信她了。
方娘这条命。
在她走进这院儿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是保不住了。
辛夷心里百般滋味。
她和方娘平日交往不少。
可以说是关系不错的密友了。
谁成想到...
方娘竟是藏在院子里,要害燕望欢性命的刺客。
“辛夷。”
方娘行好礼,抬了眸,又望向了辛夷,轻笑着道:
“我有一句话,想同辛夷姑娘讲,不知郡主,可否再给我点时间?这话一了,方娘甘愿赴死,不管郡主如何处置方娘的尸身,方娘都无二话。”
她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知道自己这条命,绝留不住。
尸身也将成为一枚棋子。
干脆直接说出口。
同燕望欢,要最后一个人情。
“你的话倒真不少!”
汾月同方娘没什么交情,自然也不会客气,“还有什么,下地狱里面,同阎王去交代吧。”
她心火烧的旺盛。
只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捅进方娘心窝。
还哪里愿意,听她在这里啰啰嗦嗦。
但辛夷却面露难色。
抿紧了唇,又迟疑了片刻。
才道:
“主子,我...”
她显然是想听方娘的话的。
但一想到,方娘险些害了燕望欢。
又实在是怒极恨极。
“说吧。”燕望欢瞧了方娘一眼,道:“你是个聪明人,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谢郡主开恩。”
方娘这才松了口气。
她向着辛夷迈出一步。
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真诚了不少。
“辛夷,我知晓现在道歉,也没什么用了。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的。”
这话一出。
辛夷的眼圈就泛起了红。
她别过头,不去看方娘,冷着嗓子道:
“你谋害主子,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方娘低着头。
眼中有愧色一闪而过。
她再次上前一步,似是想要去碰辛夷衣角,但汾月眼神一凝,道:
“若还想要你的手,就莫要做多余的事。”
“是我冒犯了。”
方娘连忙放下手,叹息一声,再次道:
“辛夷,我对不起你,可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有一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跟谁去说,求谁去帮忙。”
她满面哀色。
眼中更是有泪意浮现。
像是难以抑制住情绪一般。
竟有眼泪滚了下来。
被随意一抹,方娘双眼紧盯着辛夷,哀求道:
“我的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以死,但是他..他是我家最后的血脉,真的不能出事啊!辛夷,我求求你,等我死了,你把我存下的银钱,交给我弟弟,让他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辛夷啊,只有你能帮我了。”
方娘的克制和理性。
在提起唯一的亲人时,终于全部崩塌。
她捂着脸,痛哭流涕。
那副凄楚的模样,莫说是辛夷了,就连汾月都是轻叹一声。
燕望欢扬起眉,看了眼方娘,转头和从胡低声说了句话。
从胡一愣,然后正了面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