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竟有热度席卷而上。
很快,连着耳廓,都浮了一层浅红。
幸有长发遮挡,没能失了态。
燕望欢微抿了唇,避了况铮的视线,看向了摊位。
在一众花眼的河灯当中,唯角落当中,倚靠的一对莲花,最不起眼。
不过最为寻常的形制。
连外层绘制的图样,都是两只平平无奇的白兔。
但在无数河灯中。
却只有这一对,是完全相同的。
河灯上绘制的白兔,虽寥寥几笔,却颇为传神,两只兔子亲昵地倚靠在一起,神态一派慵懒满足。
旁人看不上眼这河灯。
觉着图样老套寻常。
但对于燕望欢和况铮来说,却是相当难求。
燕望欢拿起河灯,况铮也摸出银子,递给了小贩。
小贩笑弯了眼,又忙拿出了毛笔,道:
“老爷可要题字?听说七夕离神仙最近,放下的河灯,最后都能漂到王母娘娘面前。现在许愿的话,最灵啦!”
况铮道了谢。
先将毛笔送到燕望欢手边,等她写完,才接过落了几字。
燕望欢将字写在了最外一层莲叶。
也不遮掩。
况铮余光一过。
却是笑了。
“我命在我,不属天地,神不出身,与道同久。”
他将莲叶上的字一一念过,末了叹道:
“当真不愧是望欢。”
旁人在七夕求愿求缘。
渴望上苍怜悯,期盼神仙开眼。
但燕望欢不同。
她不信天有诸神。
己身命,握己手。
岂是轻飘飘的命运两字,可以左右?
传言今日河灯,可到神仙眼底。
燕望欢留下这大不敬之言。
却毫不畏惧。
神也好,佛也好。
这些受敬仰,吃香火的。
有何资格,来左右她?
她的命运和生死。
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燕望欢眼中有冷意掠过。
又在望向了况铮后,恢复如初。
他落笔之处,在莲花河灯的内片。
被其他莲叶所遮挡。
连一星半角,都窥见不得。
燕望欢勾唇一笑,道:
“保密?”
“嗯。”
况铮含笑颔首,道:
“看到了,就不灵验了。”
他对燕望欢,向来都是毫无保留。
莫说只是小小河灯。
连身家性命,都能全然交付。
当真是相当难得的,有这般遮掩之时。
燕望欢自是生了几分好奇。
和况铮走到了河边,还时不时多看他的河灯两眼。
况铮却仍是含笑不语。
拿出火折子,他先帮燕望欢点亮河灯,又燃起将自己那盏,将一模一样的两只河灯,一并送到了水中。
远处,已有数不清的点点星火。
连成一片赤色的星河。
他们的河灯,很快汇聚在了其中。
跟着一同游向了远方。
燕望欢和况铮站在河畔。
鬼面被忽明忽暗的火光一晃,竟也多出了几分暖意。
她正望着远处出神。
忽觉指尖一凉。
是况铮。
他知自己体温失衡,连触碰,都是以指尖小心试探着。
燕望欢眨了眨眼,主动握了况铮的手。
轻声道:
“况铮,我很开心。”
况铮一愣。
他豁然转过头,黑眸有短暂的怔忪,又很快被惊喜取代。
“望欢...”
况铮并非贪心的人。
多年身处敌国,命都难保,还哪有旁的心思。
但他遇见了燕望欢。
所想所求,便再难抑制。
想和她一起活下去。
不用鬼面遮脸。
名正言顺的,牵手同行。
让天下所有人都知晓。
他况铮,要娶燕望欢为妻。
“我也很...高兴。”
况铮喟叹一声。
将燕望欢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清淡的冷香,他轻声道:
“望欢,你再等等我,用不了多久...”
“你把灯还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燕望欢和况铮皆是神色一冷,寻声望去,却见了两张颇为熟悉的脸。
只见辛夷和真阳站在上游不远处。
真阳提着两盏灯,手臂高高举起,他嘴角带笑,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辛夷则是一脸焦急,围着他转了两圈,跳的老高想抢他手里的灯。
但任凭辛夷如何努力。
却连灯的边边角角,都碰不着。
她实在气急,怒道:
“真阳,你再不把灯还我,我就回去告诉主子了!”
“干..干嘛告诉主子啊?”真阳一慌,但手臂仍举的老高,嘴硬道:“是你先遮遮掩掩,不让我看你写了什么的!”
“你凭什么要看我的!”辛夷狠狠一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