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胡低了头,退开半步,让开了酒楼后门。
槐兰这才看到楚玉,也忙行了礼。
她的手里,还捏着个糖人。
是个姑娘的模样。
身形窈窕,衣袂飘飘。
面目虽是模糊着,但楚玉一眼便知晓到,这糖人捏的,就是槐兰。
但他什么也没说。
眼神轻飘飘的一扫,便掠了过去。
像是什么都不知晓一般。
燕望欢早等着他了。
一壶温酒,半盏清茶。
春风绕进窗缝,撩起暗香盈袖。
楚玉一进门,便见她倚靠在窗前,单手托腮,半垂着眼,像是困极了似的,一副慵懒随性之态。
他顿觉这一整颗心,都给看到燕望欢的刹那间,安稳了起来。
那些勾心斗角和暗箭伤人。
全给摒弃在这间小小的房间外。
楚玉放轻了脚步,不想要惊着她,但才走到桌前,就听她道:
“堂堂七皇子,怎还学起了这偷偷摸摸的功夫?”
“怕惊着你。”楚玉这才笑了,亲手给她续了茶,又柔声道:“乏的话,就先歇息一会儿吧。”
“无事。”
素手掂起茶杯,送到唇边一抿。
茶香盈口。
许是天头太好。
又或者是一事终了。
连这往年的陈茶,都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楚玉唇角噙笑,一双眼定定落在她的身上。
半刻未移。
他未在开口。
凭借燕望欢的聪慧,当看到楚玉那一刻,便已知晓了结果。
太子下位,他得好最多。
心里头畅快,自是一副神清气爽之态。
燕望欢靠在窗前,面上一派淡然,心里却有无数念头飞掠而过。
楚玉风头太盛,却并非是件好事。
皇上虽上了高龄,可远远不到老眼昏花之时。
“他知道,幕后主使的人是你。”
“我知道藏不住。”楚玉轻叹一声,眼里浮起一抹傲色,“但我,也没想藏。”
他野心颇重。
只给藏在了温润的外皮下。
此刻天时地利,还作何遮掩?
当让秦侍郎出面的那一刻,皇上便知晓,楚玉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但那又如何?
太子中饱私囊,克扣的,是靖楚百姓的油水。
触及底线,就是楚玉不借机生事,日后旁人上报,也会是如此结果。
他只是不想等了。
楚玉如此行事,倒是难得。
却并无什么错事。
皇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寻常兄弟的情谊,落在他们身上,不余一分,只留猜忌和忌惮。
燕望欢微微颔首,道;
“这段时日,需得谨慎些才行。”
“我知晓。”楚玉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你放心。”
这酒太烈,一入喉,竟如烈焰烧灼进腹起来一般。
倒是难得的快意。
他长出一口气,看燕望欢仍在抿着茶,便笑着给酒壶推了过去,扬眉道:
“喝一杯?”
燕望欢瞥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过小事,我并不担心你,楚霁如何了?”
“不过罚了半年的例银。”
楚玉捏着酒杯,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些失望。
太子和楚霁向来要好。
这件事,虽责任都落在了太子身上,但谁都知晓,他定是也不干净。
指不定给其中,占了多少分量。
楚玉本还盼着,皇上给他们一并处置了。
剩下的几位皇子,只是些乌合之众。
难成气候。
但没想到这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太子落马,楚霁却只罚了半年例银。
对于皇子来讲,这惩罚,简直是无足轻重。
燕望欢却不赞同,道:“没那么简单的,皇上罚了楚霁,就代表他知晓,这件事,楚霁也有干系,只不过已经折下一个太子,总不好再没凭没据的,严惩个皇子。”
“你是说...”楚玉眯起眼,“可要去查一查?”
“不用,楚霁做事,不会给你留下把柄。”
“那该当如何?”
他下意识的去追寻燕望欢的意见。
她的意见,给楚玉的心里,逐渐占据了越来越重的分量。
无人可以相比。
甚至当燕望欢和想法他相悖,他主要考虑的,也是她的主意。
这份信任,甚至已经超过了他的那些心腹。
却并非是对着燕望欢的人。
而是她的计策和谋划。
之后的路,如何去走,楚玉知晓。
但如何走的平顺,就得需多加揣摩了。
燕望欢阖了眼,指尖沿着杯口打着转,楚玉也不打扰她,安静的饮完了杯中酒,便顺着窗,往下望了一眼。
窗口对着后院。
恰好能瞧见从胡和槐兰的影子。
几乎要融在了一块。
说不出的亲昵和信赖。
楚玉盯着那团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