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多一桩少一桩,反正他也是个死,若是答应了死前也好有个好日子。”
“他说...不认就是不认。”
刘宣贵面无表情看了过去。
牢狱深处的某个囚笼之中,一个身穿囚服的犯人大声嘶吼着。
言语污秽不堪,怒骂着众人的祖宗十八代。
刘宣贵乐了,咧嘴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狠辣。
“娘的,今早窝了一肚子火,又来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把门关了。”
他骂骂咧咧走了过去。
凄惨的哀嚎声片刻后响起。
半个时辰后,监牢中才恢复安静。
刘宣贵随手丢掉一根布满荆棘的长鞭,接过下属的白布,擦了擦满是血迹的双手。
紧接着又是一笔银两被下属隐蔽塞来。
这是这个月的“酬劳”。一般都是附近街道商户的供奉钱,因为徐长乐好事人的身份,这几个月倒是少了许多。
刘宣贵默默走出大牢,在门口呼出一口长气,双手摩擦袖中那堆叠而起的白银,积郁的心情消散不少,渐渐流露出一丝微笑。
赵大人喝醉时常跟他说,为官者常要三思,思危,思退,还有个思什么他忘了,赵大人常吹嘘自己官场混了数十载,虽然只是个县令,但好歹也算半个京官,就是靠着这个道理。
刘宣不懂,但自己也知道一个道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像他这种小鱼小虾米,身材面容身世学问无一可观之处,泥泞之中的土狗摸爬滚打,不择手段,贪心无度那是常事。
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多了去,抢乞丐的饭碗活路,夺妓,女的身子银子,怎么让自己舒坦就怎么活,至于别人如何活法,能不能活关他屁事。
算计人,琢磨人,谋害人,刘宣贵自认自己就是活的这个路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得到赵大人的欣赏,稳坐子湖衙门捕头一职那么多年。
如果还有机会,他还会这样一步一步的朝着最上头爬去,如今好事人的徐大人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
想到这里,刘宣贵突然陷入沉思。
平日里遇见的那些大人,无论多大的官,自己再怎么也能琢磨出个对方的一二脾性,自认看人极准。
但唯一看不透的徐大人,甚至自己都无法揣测出他的想法。
平日一起喝茶喝酒,对方向来荤素不忌,聊天侃大山,但刘宣贵在这个圆滑的外表之下,却查看不到丝毫人性之真迹,宛如黑洞。
像是他做了这种违禁的事,若是个未经事实的楞雏,八成将他惩处一番,然后就得掘地三尺也要
挖出真凶来。
可徐长乐却同意了。
刘宣贵心头敬畏更重,自言自语。
“徐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呐....”
徐长乐还在茶摊之上老神在在的坐着,神情慵懒,轻声哼唱着。
时间流逝,茶摊人渐渐变少。
“大人的声音真好听。”茶摊老板娘忙里偷闲来,微笑说道。
妇人其实身材一般,面容一般,略显白净,无出奇之处,除了那嗓音,黄雀一般动人。
“认识我?”
“认识....听他们说,大人是刚调来子湖衙门的大人物。”
“所以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徐长乐突然询问。
妇人抿起嘴,随后闭口不言。
“莫对这个世道失望。”徐长乐抿了口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妇人神色怅然,“普通人,能够平安的活着,就是莫大的好事。”
京都内的百姓,相比其他处,已算极好。
再跟那伙现在还居住在避风亭的难民相比,现在的日子就很是美好了。
有盼头,能赚些银两,继续活着。
“以前我一直信奉有罪必究,哪样的理由都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
徐长乐轻声说道:“但现在却改变了些想法,分明是这个世道不对,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老板娘低眉顺眼,内心却暗叹一声,心想你让他人去做那等逼人认罪的事情,哪怕那人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似乎也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这些所谓大人,按照他们的说法,爱面子又要里子,太假。
“那案子其实很简单,我并非不能破,而是不想破。”徐长乐认真道。
妇人没有说话。
徐长乐一笑置之,
“那赌徒死在这条街尾,死时喉咙处有一种京都极为稀少的香菜残叶,发现是某种食物混合的残渣,这种香菜作为辅料,清单溢香,但在京都却很少见。”
“我找了很多家早点铺子....”
徐长乐出口便算平地起惊雷,看着自己眼前吃剩的残粥碎屑,轻笑道:“发现其实就在眼前,还是唯一的一家。”
刹那间,空气间死一般的寂静。
生性本就老实纯善的妇人身躯一颤,一直提心吊胆的秘密被解开,眼眶泛红。
她摇摇欲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不知道为何没有辩驳。
“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