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骨肉吗,你十月怀胎,含辛茹苦,一点一点将他喂养到这么大,别人一句话,你就送人,你这心里就舍得吗?我们家是穷,可难道穷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了吗?如果我们真将弟弟送了人,那左邻右舍、前庄后村怎么看我们呢?还有,爸爸尸骨未寒,倘若他泉下有知,他能瞑目吗……”说到最后,嘤嘤啜啜,竟忍不住伤心地哭泣起来。
“我、我这不是在与你商量吗?”一番言辞说的母亲也难过起来,“你不同意就算了。”语音中夹带着丝丝更咽,“其实妈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妈心中难过呀,可妈这身体,自你爸走后就没一天好过,不但帮不了你们,还要给你们增加负担,妈心中愧疚呀……”
“妈,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心中的难处。”袁心仪上前,将母亲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我们是一家人,苦、累我们都不怕,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女儿这心中也是舒坦的。”
女儿的话让母亲的心头荡起阵阵暖意。
“再说,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目光与母亲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总有一天,女儿要用一双手创造出属于我们的天地来,到那时,你、还有弟弟妹妹就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竟然能说出如此一番志向远大的话来,可见她非同一般。
尘埃落定!
但经过此次风波以后,袁心仪改变了自己的思想,决定退学。这个家庭,目前必须要有一个人作出牺牲,要不然,生活真的无法继续,而她作为家中的长女,不牺牲自己又牺牲谁呢?
对于她的抉择,母亲虽然心中不舍,但却又爱莫能助,谁叫自己不争气呢,再说,家中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料理,老靠左邻右舍来帮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谁家没有事情,怎可能把心思完全放到你家来。
她本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有着大好的前途,虽然老师对她作出的决定表示惋惜,但谁都知道她家的境况,因此也只能默默接受。
……
时间一晃三年多过去了,母亲的病非但没有好转,相比以前反而更沉重了,父亲殉职所得到的赔偿款也已所剩无几了。父亲去世后,整个家庭陷入了一种停顿状态,看病、吃饭、穿衣、上学,所有的开销几乎都来自于这赔偿款,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姐——”
一声呼叫打断了袁心仪的回忆,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泪。她下意识地抹了一下脸颊,这才发现泪水已淌满了整个面孔,就连胸前的衣襟上都淋湿了不少。
“是静仪呀,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我起来帮你干干活。”袁静仪说,瞅着她,“姐,你哭了?”
“没、没有。”袁心仪慌忙地掩饰着,这个家光靠她一个人支撑肯定是不行,静仪是她唯一的帮手,那时她也曾想退学与她共同担负这个家庭的重任,但是袁心仪没有同意,牺牲她一个就可以了,如果再牺牲妹妹,那以后真的就没有前程了。
“还说没有,你看你,眼睛都红了。”袁静仪上前一步,端详着袁心仪,三年多时光的磨蚀,姐姐苍老了许多,面孔瘦削而又蜡黄,头发蓬松的犹如一堆乱草,毫无一丝光泽,“姐,我知道,你又在想爸爸了。”垂下眼帘,一声低叹,“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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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妈妈也不会一病不起,你也不用退学,我们也不用受这个苦了。”想起过去,心头不由得也一酸,声音立马变得酸涩。
“不说了。”袁心仪怕过去的事引起妹妹伤感,忙用话岔开,“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吗,这是老天在考验在磨砺我们,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正说着,药罐里的药开了,药汁溢出罐口,滴在火上,滋滋直响,“不说了,真的不说了,妈的药煨好了,我要去弄药了。”说完走到小炭炉旁,用抹布包着药罐端到一旁。
“姐,那我干什么呢?”
“哦,你到缸里拿些米淘一下,然后再洗几个红薯,烧点粥吧。”袁心仪边说边吹着药罐里的药,由于烫,她不停地换着手。
袁静仪去拿米,可打开缸盖,缸已见底,哪里有米。
“姐,缸里没有米了。”
“没有米了?”袁心仪走了过来,低头一看,只见缸底零星地散落着几颗米,可以说数都数的过来,“没有米,那就多放点红薯吧。”没有办法,没有米,只能如此对付了。
天由蒙蒙亮变成了大亮,二妹、三妹还有小弟陆续都起床了。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饭,可一看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红薯粥,一个个不乐意了,一张张脸上都挂满了不满的表情,眼瞪着、嘴嘟着。
“红薯粥,红薯粥,天天都是这个,我看到就讨厌,难道就不能换点别的吗?”说话的是老三袁淑仪,由于年龄尚小,不像袁心仪与袁静仪那么懂事,因此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懂得轻重了,“我同学家每天早晨吃的不是烧饼就是油条,要么就是鸡蛋豆浆,可我们家,别说吃了,看都没看过。”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