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成信的工作主要是对内,平时与日本方面的接触不算太多,对其西南诸藩的军事实力也不甚了解。他所掌握的信息多是来自半公开的资料,只知道幕府统治着日本绝大部分地区,因而对这些地方势力的信心不是太足。 但石迪文作为海汉诸多对日政策的制定者,对最近这些年海汉通过佐世保基地向西南诸藩提供的军事援助,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其中内情了。 这期间当地的外军训练计划和对外军售贸易,都是由他签字审批,甚至不少项目是由他亲自制定和主持。 这些年间卖了多少枪炮给当地这些军阀势力,利用佐世保基地替他们训练了多少军官,这些藩国又各有多少已经成型的作战部队,石迪文都是一清二楚。 相较于统治着日本绝大部分地区的德川幕府,西南诸藩治下的地盘和人口都很有限,综合实力的确是要比幕府差了一大截。但唯独在军事方面,长期得到海汉扶持的这些地区,实力却并不比幕府的旧式军队逊色,部分军种甚至还要稍胜一筹。 西南诸藩遵循海汉的建军思路,也逐渐在将手里的农民军改造成少而精的职业军队。 在幕府军队仍然以老式火绳枪作为火器部队主力装备的当下,西南诸藩已经有了成建制装备燧发枪的部队,并且开始在军中列装大口径火炮。 尽管这种精锐的编制规模十分有限,但在火器时代的战场上,兵力多寡已经不再是决定性的因素,海汉提供的“先进武器”和配套战术,足以弥补他们在兵力上的劣势。 如果在陆上战场与幕府军对战,石迪文认为西南诸藩的新军足以应付数倍于己的敌人。 不过这些地方武装也仍有处于明显劣势的领域,那就是在海上。 造价昂贵的海汉战船,对于经济条件有限的西南诸藩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头头的吞金兽。截止目前,都没有哪个藩国能凭一己之力,组建一支全海汉化的作战舰队。 而这笔不菲的开支对于财力相对雄厚的幕府来说,就尚在还能承受的范围内了。德川幕府向海汉购买的战船,数目就要比西南诸藩加起来还多好几倍。 如果不是海汉这边有意对交船的进度加以控制,以平衡双方的军事实力,幕府的海上武装力量恐怕早就拥有了绝对优势。 西南诸藩想推翻幕府,却缺乏海上作战和投送兵力的能力,只在陆上战场稍具优势。这种跛脚状态,想要在日本岛链有一番作为,一路向东推进到两千里外的江户城下,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目标。 而幕府虽然在海上占优,但要消灭西南诸藩,光靠武装舰队是远远不够的,最终还是要通过陆上决战来达成目的。 更何况幕府如今也不太敢将自己的宝贝舰队派到九州地区转悠,海汉跟西南诸藩交好,万一海汉人哪根筋不对,突然出手把幕府的舰队给打了,那可就真是白送了。 石成信恍然道:“父亲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在战场上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灭不了谁,就这么一直耗下去!” 石迪文点点头道:“没错,不过这两碗水要怎么端才能端得平,还不能让碗里的水洒出来,那就得看我们掌握的力度了。” 不管石迪文是不是端水大师,但仅仅只是海汉外交部这边放出了一些有关他出访日本的风声后,日本各支势力的驻杭机构就全都忙成了一锅粥。 像萨摩藩这种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早,自家又有船在杭州的,负责人岛津久通当天便已启程返回日本。 但自己有船的也仅有两三家,更多的驻杭机构在杭州本地并没有随时可以调用的海船,要将消息尽快送回日本,只能立刻去钱塘江码头雇佣能出海的大船。 钱塘江码头上的大船不少,但大多数都有运输任务在身,而飘扬过海去日本这种耗时且有一定风险的差事,哪怕有人肯出高价,也不是每艘船都愿意接单。更何况要走这么远的地方,采买所需的物资也要一定的时间,并不是说走马上就能走的。 整个九州地区十来个藩国的驻杭机构,都急着要找船回去,瞬间就将市场上的出海船价拉升了一大截。 懵逼的船老大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些日本人都要赶着回国,但这送上门来坐地起价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仅仅一天之内,从杭州去往日本的包船价格,就打着滚涨了三倍之多。而这对于经费本就不是很充裕的驻杭机构来说,绝对算是一笔颇大的开支了。 不过日本人很快也发现,在码头上竞价的几乎都是自己的同行,而各方急着要赶回日本的原因,不问可知应该都是一样了。 于是几个关系较好的藩国,便商量着一起雇一艘船分担船费,等到了日本再分道扬镳,这样不仅省钱而且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最终有几艘船悄悄接下了这趟肥差,外界不得而知,不过尘埃落定之后,没了这群冤大头抬价,出海的船价立刻就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而德川幕府作为日本现阶段的实际掌控者,当然为增山正利配有可供随时调用的海船,而且还不止一艘,所以他倒是不需去码头跟同行们抬价竞争了。 不过码头所发生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