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由满清和大明两国的代表就这么争吵下去,那恐怕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谈出结果,毕竟这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数代人,可不是几句场面话就能轻易带过。作为此次多国会谈的组织者,海汉自然是要承担起掌控谈判进程的责任,不能坐视这两国的代表将会谈带偏方向。
陶东来很及时地开口阻止了这两人的争执:“两位既然愿意赏脸来金州,必然都希望能从会谈中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但争吵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不妨先把各自的条件开出来,看看哪些部分可以求同存异。来都来了,通过协商来解决分歧才是我们此次会谈的目的。”
金尚宪察言观色,立刻很是捧场地应道:“那不知陶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陶东来道:“我国的目标,就是让在场的各国相互之间都能实现和平共处。以近几年的地区局势来看,其实要实现这一点非常简单,只要清国愿意全面停止战争,那么各国就都能得到和平了。”
陶东来话锋直指满清,不过这也是在尚可喜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在场四国当中,海汉、大明、朝鲜都已缔结了盟约,可以算是同一阵营的伙伴,而满清则是这三国共同的对手,满清若不停战,这和平的确不太可能实现。
尚可喜看了看另外两国代表,果然都在微微点头,认为陶东来的话说得有理。但他可不会因为这三国的态度就动摇,当下也并未有所松动:“陶大人,我国之所以愿意与贵国停战议和,是因为我们两国原本并无恩怨,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纷争,我们两国打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但其他两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如果不先解决原有的纷争,那又谈何和解?”
尚可喜顿了顿,接着说道:“要停战,可以,但朝鲜和明国必须割地赔款,以弥补我国历年来的作战损失!”
“割地赔款?你可真是想多了。”金尚宪如今有海汉撑腰,说话的底气也是十足:“尚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我朝鲜国早就不是你们予取予求的对象了,这么快就忘了前两年吃的亏了?贵国若是不服,再过鸭绿江来试试!”
陶东来等人听得心里暗暗发笑,心道这朝鲜老头儿倒是很会借势踩人,仿佛当年击退清军是朝鲜自己的功劳一般。那时如果不是海汉及时出兵驰援,朝鲜国就算没有被灭国,应该也会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彻底沦为了满清的藩属国。
而满清的确在那次战争中遭受重创,迄今两年过去,满清也再未对朝鲜实施过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将兵力集中到大明一侧。毕竟朝鲜境内已经有了海汉驻军,再对朝鲜动手就不得不承受极大的风险,而大明从未让海汉军助战,收拾起来显然要轻松愉快得多。满清只要没昏头,当下肯定不会再发兵去攻打朝鲜了。
当然皇太极大概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收敛竟然会变成了朝鲜人猖狂的资本,甚至还会以此来羞辱自己拍到金州参与和谈的下属。
尚可喜听到金尚宪的这番话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沉声应道:“金大人好大的口气,就不怕给贵国惹祸上身吗?据我所知,贵国前年打仗欠下的战争债,到现在都还有一多半没还完,要是再来一场战争,贵国真能撑得过去吗?”
这话也是直击朝鲜痛处,金尚宪正待反驳,陶东来已经抢在前面道:“两位不必争了,不要忘了我们今天在这里碰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请各位谨记,以和为贵!”
谈判才刚刚开始,陶东来已经有些头疼,满清与另外两国的梁子结得太深,仇恨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化解,只要碰面了就会不断地起争执,也难怪当初满清坚决反对把大明和朝鲜两国拉进来。有这两国的代表在场,说不了几句话火药味就起来了,然后话题就迅速偏离方向,这么谈下去,整个会晤的进展的确会被拖慢很多。
但如果没有大明和朝鲜的加入,那与满清的和谈就不会具备太大的实际意义,因为只有实现了地区和平,海汉才能有效减少为了备战而投放到北方的各种资源,将精锐部队调动到其他地区去拓展势力版图。所以尽管很麻烦,陶东来还是得想办法将当下的局面拉回到正常的节奏中来。
整个上午的谈判几乎是在另外三方的不断争执中度过,尽管陶东来三番五次想要将话题来回来,但效果并不理想,另外三方的代表一直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将这个场合当作了与他人比拼口才的场所。
而大明和朝鲜也并未同仇敌忾地针对满清,自从朝鲜改换门庭投靠海汉,这两国也算是翻了脸。虽说表面上是盟友,但朝鲜遭受满清入侵的时候,大明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出兵救援,而大明遭遇同样麻烦的时候,朝鲜也是连个象征性的慰问都没有表示过。这次在金州碰面也是丝毫不给对方面子,互相针对的各种嘲讽不断。
“金尚宪很想证明自己啊!”回到休息室,钱天敦不无感慨地说道:“他今天简直就是干劲十足,逮谁怼谁,谁能想到他代表的其实是最弱小的一国呢?”
“他不是要证明自己,他是在向我们表明朝鲜的立场,争取我们的信任。”陶东来倒是看得更为透彻一些:“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表明朝鲜没有留下任何后路。”
王汤姆应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