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许家在本地的权势完全没有胜算,许心素真的可以像碾压一群蚂蚁一样轻松碾碎他们。
这孙百户虽然是漳州官阶最高的锦衣卫军官,但终究也只是个六品官,没办法让手下这批人都老老实实听从他的安排,于是这学枪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了下来。前几天孙百户称有事外出,带了两名心腹离开了漳州城,临走之前再次提及学枪之事,让众人到锦发号把枪取出来,先学一学怎么装填弹药,等他回来的时候,若是没有学会装填弹药的人,便要扣去一个月的饷银。
这等于就是在赶鸭子上架了,哪怕觉得此事不妥的人,最终也还是因为心疼银子选择了妥协。但所有人都清楚,在许心素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的风险有多大,这事若是被许家人察觉,那他们很可能连辩解的机会都得不到,就会被对方随便栽个罪名处理掉。
而事情就偏偏有这么巧,今日这些锦衣卫集中到锦发号训练的时候,许裕兴正好就带着人马上门来了。锦发号里的锦衣卫发现外面情形不对,误以为已经东窗事发,根本不敢开门放外面的人进来,当下赶紧销毁各种书面证物。而这些火枪在短时间内没办法销毁,就只能收起来藏入柴房里,但这也并未能避过之后的搜查。
“许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当初孙百户弄来这批火枪,小人也是极力反对的,万万不敢在这漳州城内生事,只是受其胁迫才会出现在此处!”崔侃当下也是极力替自己辩解,试图让许裕兴相信自己是被迫卷入此事。
崔侃所陈述的内容倒是很细致,听起来也具有一定的可信度,但其中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却不多。许裕兴要调查的三个问题,崔侃全都没有提及细节。
许裕兴强忍着不耐烦,还是向他提问道:“你可知这些火枪是从何而来?在抵达漳州城之前还经过何人之手?”
崔侃嚅喏道:“此事是孙百户一手安排,他未曾提过,小人确实对此不知。当时与我们在海上交接货物的是一艘广船,但对方好像并不是我锦衣卫中人。”
许裕兴又问道:“你们开门之前烧毁的那些东西,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崔侃道:“好像是锦发号的账簿和货物进出记录,小人其实也没来过几次,所以对这边的状况不甚了解。石总旗说这些东西不能落在外人手中,所以先前才会赶着烧掉。”
许裕兴心道被抓这些人里边既然还有个总旗,那想必知道的东西应该比这崔侃更多一些。不过他还是继续问道:“那孙百户可曾跟你们明确地说过,打算把这些火枪做什么用场?”
“他只说要借此提升本地锦衣卫的实力,却未曾提过要将这些武器用于何处。”崔侃的回答跟先前一样,并没有任何新的信息。
许裕兴等了片刻,见对方已经没有话说,便果断终止了这次谈话:“将他适才招供内容誊抄清楚,让他签字画押!”
许裕兴审问的同时,旁边便有文书一直在记录对话内容,不过这种速记字迹潦草,大概也只有本人能看懂,而许裕兴所需要的存档笔录肯定得清晰一些才行。让崔侃签字画押,也是为了坐实这份笔录的可靠性,日后若是要与锦衣卫扯皮,这种证据就能派上用场了。
但对于崔侃的供述,许裕兴却很难说得上满意,这家伙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那个侥幸不在漳州城的孙百户身上,对于很多细节都推说不知。这也许是他真的没有接触到相关的信息,也许是故意有所隐瞒,但他所供述的这些内容,对于许裕兴的调查其实没有太大的推动作用。
离开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花厅之后,许裕兴才开口询问金鸣的看法。而金鸣对于刚刚得到的这份供述也很难满意,摇摇头道:“这个人价值不大,倒是那个指挥他们烧毁资料的石总旗,可能掌握的信息会多一些。不过也不用急,只要有第一个开口的人,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了。”
金鸣的所料不差,陷于囚徒困境中的人在意识到自己的不利处境之后,大多会选择妥协来换取相对较轻的惩罚,特别是在确认了已经有同伙率先选择妥协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替其他同伙承担责任,原本态度强硬的人也会趋利避害,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所有再审中的俘虏都被告知,他们的同僚崔侃已经开口招供,打算继续守口如瓶的人,那就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
“不要妄想有人会来捞你出去,也不要以为你还有什么别的脱身之法,只有老实招供你才有一线生机!”
“你的同伙已经招了,如果你还不开口,那对我们就毫无价值可言,等下就把你直接押赴刑场,执行处决!”
“你最好能赶紧说一点你同伙没有提到的消息,不然我们就只能让先招供的那个人活下来!”
在审讯人员不断的施压之下,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绷不住,选择了开口招供。而这个时候许裕兴也通过其他俘虏的指认,确定了那位石总旗的身份。
“你就是石彪?看样子你是我们在这里抓到的官职最高的人了。”许裕兴在一间书房内提审了这名锦衣卫总旗,对方看起来样子颇有些狼狈,发髻已经被抓散,满脸都是拷问留下的血污,虽然已经被松了绑,但身体还是蜷缩成一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