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的蒸汽机车头已经完成了加煤预热,袅袅蒸汽从排气管里不断地排出,在站台附近形成了一道雾气屏障。穿着蓝布工作服的火车司机昂着头快步走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爬上了火车头的驾驶室。
在火车线路通车初期,驾驶火车的工作还是由交通部的几个穿越者来完成的,不过这种蒸汽机的驾驶非常简单,在经过半年的培训之后,首批十名归化民司机便上岗接过了这个工作。如今整个铁路系统的运行和维护,一线人员全部都已经换成了归化民。
带领这批新移民的民政局干部向站台工作人员出示了票据,然后便招呼阮氏兄弟等人上车。这一列火车只挂了一节载人车箱,另外三节车皮都是拉着从港口卸下要运往田独工业区的各种生产原材料。大概也是吸取了前期的运营教训,现在载人的车厢都是挂在整列车的最后一节。以免让乘客全程被煤烟和蒸汽给糊一脸。
众人满怀新奇地进到车厢中,但这里面的陈设却的确让人有些失望,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长条板凳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地板上也是厚厚的一层煤灰,看起来甚至还远远不如移民隔离营区的宿舍干净。
阮经贵略带嫌弃地用袖子拂去长凳上的尘土,才勉强坐了下去。如果不是知道现在要去的胜利堡距离这里足足有十里路,阮经贵真的不太愿意乘坐这种脏兮兮的交通工具。
阮经文则没有他兄长这么讲究。左看看右看看,根本停不下来。这车厢也没有专门的窗户。就只是在原本敞篷的货车车皮上支起了一个竹木结构的顶棚而已,四面八方都可以把头探出去张望,倒是很适合阮经文这种好奇心重的人。
这车厢里除了他们这批新移民之外,其他的乘客几乎都是穿着蓝布短衫工作服的归化民。这些人显然已经习惯了从移民隔离营区出来的这些新人在这里上车,因此对他们的存在并不是很在意,自顾自地聊着天。
等了片刻,这列火车还是没有启动的迹象,坐在阮经贵旁边的一个黑脸汉子便躁动起来,将头探出车厢向站台上的工作人员问道:“怎地还不发车?这害人迟到可是要扣工饷的!”
那工作人员摆摆手道:“别急。有首长要乘车,在调车皮。”
黑脸汉子听了之后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悻悻地缩回头坐回到自己位子上。阮经贵问道:“这位兄弟,为何首长乘车还需另外调车皮?这里明明还有很多空位啊!”
那人笑笑道:“新来的移民吧?”
阮经贵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没有否认。
“首长坐的车皮可比我们坐的这种要好得多,这里脏兮兮的,首长们怎么坐?”黑脸汉子这才给他解释了其中原委。
阮经贵又问道:“那要是因此耽搁你上工的时间。可有什么补偿?”
“上工也不忙这一时半会,再怎么忙,能有首长们忙吗?”黑脸汉子对此倒是没什么怨气。
又等了片刻之后,果然在这节车厢后面又加挂了一节很短的车厢,阮经贵目测大概也就两丈长左右。不过这节短小的车厢显然跟自己所乘的这节货车车皮改造的平民版有着明显的不同,车厢连同车顶显然都是整体结构。而且车厢的窗户都是玻璃制成,行进过程中可以完全将煤灰和水气隔绝在外。
接着阮经贵便看到几名海汉人进入了后面的车厢,而跟随他们上车的还有好几个背着短枪的灰衣民兵。阮经贵不问可知,这些民兵肯定是保护车厢中那些海汉人的亲兵了。
待这数人上车之后,终于火车拉响了出站的信号汽笛,有几个移民毫无防备之下,被吓得一屁股翻坐到地板上。惹来了那些归化民劳工的一阵哄笑声。
火车出站之后,首先路过的地方便是位于鹿回头半岛与榆林半岛之间的造船厂厂区。从火车上便能清楚地看到,在海岸边伫立着数个船台,每个船台上都有一艘制造进度不同的海船正处于施工状态。以阮经贵从事海上贸易的多年经验,他所看到最小的船也已经超过了四百料的水准。如此之多的大型海船在这里昼夜不停地进行建造,似乎也能从侧面说明了海汉人为何能够制霸安南与大明琼州岛之间的这片海域。
在经过了造船厂之后,便进入了榆林港的港区,往港湾里望去,岸边密密麻麻地全是各种仓库、商栈和堆放如小山一般的货物,而码头上则是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海船。去年榆林港的每日进出港船只数量不过五六艘,而现在这个数字已经又翻了一倍,每个月到港的外来商船已经过百艘,不知不觉便拿下了琼州岛第一商港的位置。与这里的繁荣景象相比,阮经贵也不得不承认过去让顺化朝廷引以为傲的会安城完全就只是个乡下码头而已。
在经过长达五里的港区之后,火车便开始减速进站。这一站是胜利堡站。也是阮经贵等新移民此行的终点站。民政干部招呼众人下车,在站台上集合整队。阮经贵注意到在这里上车的归化民劳工数量更多,将原本有些空的车厢塞得满满的,后面有些挤不上来的人只能爬上了货车车皮。这些劳工在这里搭乘火车将去往地处内陆的田独工业区,而这条线路剩下的路程还有足足二十里,搭乘火车也是他们每天上下班最快捷的一种交通方式了。
这批新移民当中除了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