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御膳是有代价的。
和大人现在就体会到了这沉重无比的代价。
那香喷喷的蜂蜜糕,现在回想起来甜的齁人,而那顺滑的鸭条粥,更像是掺了沙子一般,啦嗓子眼。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说:“陛下,臣吃过早饭了。”
和珅踌躇了片刻,不能给长孙无忌升官的理由有一万个,他想了想,挑了个最合理的:“陛下,臣今日回去就让长孙无忌做一典史,不过再往上就不能升了。”
“为何?”
李乾眉头微皱:“朕御极以来,入目所见,国朝倾颓,贪腐横行,吏治败坏。和卿家掌吏部,执铨选之责,当为朝廷不拘一格延纳人才,怎可落于资历窠臼?”
我信了你的邪!
人才就是你家亲戚是吧?
和珅顾不得吐槽,急忙道:“陛下,臣不继续提拔他,并不是因为资历,而是为了他好啊!”
“一县典史,掌权众多,但依旧是不入流的小吏。但若是升了主簿,那就是正九品的官身了,便不能再入科举一途了!”
“自科举兴盛以来,虽然吏员出身的官员仍不绝迹,但最多也就到四品便戛然而止,很难再继续有所建树!”
“而且,不经科举的官员在官场中也会招致非议,被科举出身的同僚、上司隐隐排斥,诸事不顺。所以臣还是建议,陛下让他去参加科举,就算只考个举人,也要比白身好得多!”
李乾沉默了片刻,好像确实如此。
长孙无忌那天好像也说了,舅舅让他在小吏的位子上历练一下,随后还是要考科举的。
“和卿家说的不错,是朕欠考虑了。”李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和珅急忙躬身道:“臣只是有点小聪明,做些七零八碎的活计,真正的大方向,还是要靠陛下您来定的。”
会说话。
李乾点点头,东边没打下枣来,再打打西边就是了:“长孙无忌未经科举,但高士廉高郎中总有功名吧!”
“如他这般能臣竟在郎中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朕觉得实在有些不应该。”
不知是不是真的体虚,反正和大人锃亮的大脑门上是一个劲儿地渗汗。
“陛下,若高郎中想在京城里继续向上升官,那臣很难做到。”
和珅抹了把汗,无奈道:“高郎中已是正五品,然而尚书省中并无四品官职,须得转迁方可。”
“可五寺、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们都由两位丞相管辖,臣虽掌吏部,但却很难干涉其中升迁。”
“在臣看来,高郎中要想升迁,只有选择外调,任一地郡守了。”
“外调啊……”
李乾摩挲着手中黄釉的粥碗,还是不死心:“六部不是有侍郎吗?这个也不行?”
和珅已经快晕过去了,您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胡搅蛮缠啊?
“陛下,侍郎是正三品职,可高郎中只是正五品啊!”
他欲哭无泪地道:“从五品直接到三品,还是京官,就是仙人也不能这么跳啊!”
“原来如此啊……”
李乾点点头:“那改日你再给朕递个单子,列一下有那些郡可以去吧,朕再考虑一下。”
“是,陛下。”和珅只觉得自己像是遭了一遍大刑,终于从牢里爬出来一样。
摊上这么个皇帝,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要说不好吧,其实也挺好,照着这个任人唯亲的性子,只要能和皇帝陛下打好关系,那就能高枕无忧了。
但要说好呢,那也挺不好的,大事可能没有,但小麻烦却不断,今天这就是例子。
见李乾不再说话,而是专注地吃饭,和大人也化悲愤为食欲,吭哧吭哧地怼起眼前的粥来。
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吃的过不去!
谁说这粥啦嗓子眼来着?这不挺好喝吗?
两人吃饱喝足后,李乾撂下粥碗,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今日只说朕的事儿了,还没问和卿家呢,这次入宫来可有什么事儿要奏?”
“有,有!”
和珅急忙点头:“臣这几日又得了几件新鲜玩意儿,特地送来献给陛下,请陛下品鉴一番。”
李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有东西送给朕?和卿家应该不是有求于朕吧?”
“陛下您是君上,每一个臣子都有求于您!”
和珅挺了挺胸,义正辞严地道:“不过臣就算有求于陛下,也不会以人臣行贿、构陷君上,此乃丧心病狂之举,臣绝不为之!”
他求的就是顶小肩舆,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那不就没请求了吗?这只是臣子对皇帝的敬献而已,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再说了,臣带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而陛下富有四海,又怎么可能为这么些东西动心呢?”
李乾被他的话逗笑了:“和卿家果然是个妙人,那就让人送进来吧!”
“是,陛下。”和珅笑的很灿烂。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绿衣宦官小心翼翼地抬着三只大箱子自殿外而来。
“陛下请看,这头一件儿是东海海底取出来的碧玉珊瑚,比之最极品的血玉珊瑚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