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寒意来得很早,九月底的天气已经感受不到夏天的余热。
弯月高悬在天空,黑漆漆的夜幕笼罩大地。
车里的温度太高了。
人像是要被烧着了一样。
“宝贝,现在还有功夫想其他事情?”
安年呲了一下牙齿,饱满白皙的额头上被逼出晶莹的汗液:“痛啊……”
她轻声喊。
“哪儿疼?”傅擎深抬手,指腹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他凑下来,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安年瞪看着傅擎深,耳根子染上血红。
“说不出哪儿疼?”傅擎深呼吸很重,他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蛊惑,“那先受着。”
……
“思思,下来了。”
陆母在楼下喊着。
吃过了早餐,陆景思和就和安年窝在房间里聊天,听到母亲的喊声,她立刻起身。
“我妈妈喊我。”
“我陪你一起下楼。”安年说着搀扶上陆景思的手臂。
陆景思笑了一下:“说我是病人,你怎么比我还累?我看你刚刚还扶着腰,走路姿……”
“闭嘴!”安年咬了咬牙,捂住了陆景思的嘴。
这货分明心里跟明镜一样,却还是要说出来捉弄自己一番。
“大半夜的跑去享受,还不敢承认……”
“你你你……”安年盯着陆景思半天说不上话。
看着她气鼓鼓瞪着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陆景思开怀笑出了声音。
安年心里也跟着欢快。
两个人刚走到了楼梯口,陆母已经上了楼堵住她俩。
“思思,是星洲来了。你要下去见他么?”
陆景思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看我和你爸。”
陆景思和顾星洲离婚的消息她爸妈还不知道。
傅擎深没告诉两个老人。
陆景思先前坦白的时候也只说自己和顾星洲吵架闹矛盾,查出自己生病之后不想拖累人家要离婚。
果然,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思思,人家星洲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爸不想给你压力。但你也不能这样不由分说地把人给甩了吧?”
陆家二老是真的满意顾星洲这个女婿。
陆景思心道:我不但把人给甩了,还一早跟人家离婚了。
可陆景思现在不能说,她爸妈昨天才刚经历了一场打击,现在不能再受刺激。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吗,我下去跟他聊聊……”
“好好说。”陆母眼底闪过一抹黯淡和失落,“毕竟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陆景思点头,看向安年。
安年道:“我在楼上等你。”
等到陆景思下楼离开,陆母看向安年,她神色很平静。
“安安,思思和星洲是离婚了吧?”
安年皱了下眉头。
“我就知道……早感觉不对劲儿,谁知这丫头瞒着我和她爸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阿姨。”安年走上前拍了拍陆母的肩膀,“思思一直都在考虑她身边的所有人,唯独没考虑过自己。”
“她怕我和顾星洲知道真相后会难过痛苦。早在出国前假装跟我闹翻,又想方设法跟顾星洲离婚,后来又出国……”
“她的这些做法虽然有些蠢,但都是为了不伤害到我们任何一个人……”
陆母眼圈儿再次红了,泪珠坠下来:“安安,谢谢你将陆景思带回来。”“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母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这次要不是你,她估计是真的要瞒着我们所有人一个人在异国他乡……”
安年别开头,眼圈也红了。
“安安,真的没办法治疗么?”
还是这个问题。
问过很多次,一次次地回答,可还是不死心,还是不敢相信。
“脑瘤……已经肿大,加上错过了治疗时间,治愈率很低。就算不甘心去治疗,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留不住。”
陆母再一次陷入绝望。
真的要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这段短暂的生命结束么?
——
三个多月不见了。
再见,却是这样一番境地。
顾星洲一双眼眸平静的落在陆景思身上。
他看着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双眼视线似乎要穿透陆景思的身体躯壳直达灵魂。
陆景思觉得很压抑,很沉重。
她可以坦然洒脱的面对所有人,唯独不敢面对顾星洲。
“你到底在看什么?”
“瘦了。”顾星洲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过得不好么?”
“挺好的啊。”他没任何异常。陆景思松了一口气,“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没什么不好的。你呢?”
心里是酸涩悲痛的。
顾星洲眼睫微微湿润,他轻笑一声:“我过得不好,陆景思,被你害的。”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
不像是从顾星洲嘴里说出来的。
陆景思正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