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汴州城外,右神武军驻地。
“走,今天去玩两把。”营地中的一处帐篷里身材魁梧的皇甫晖对着帐篷里的其他士兵招呼着。
“这好不容易发点军饷,我还想留着给家人拿回去。”旁边一名士兵掂了掂腰间的军饷,从声音就能听出有不少。
禁军的军饷本就高于边军和州兵,加上打仗有缴获,打赢了仗还有奖励,所以一场胜仗下来,活下来的人手上基本都有不少闲钱。
“给家人留什么?走去玩玩,可把某憋坏了。”皇甫晖说着便拉着帐篷里的几人朝着外面走去。
皇甫晖是魏博人,从平南军时期就在,所以是右神武军的老人了。因为作战勇猛,别看职位不高,但在颇有名声。
这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他好赌,还喜欢耍无赖。所以即便他作战勇猛,也只是低级军官。
一行六七人来到军营中的一处土砖砌成的房子处,即便是晚上,里面依然灯火通明。
右神武军的驻地最外围使用木质栅栏和不高的泥墙构成,军营里有不少房屋,只是帐篷更多。
这处灯火通明的地方位于军营的角落,是堆放杂物之处。不远处就是后厢所在,那里是右
神武军的粮草囤积的地方,因此这里很偏僻,也没什么人来。
不过到了晚上,这里就灯火通明,因为军营中不少赌徒就悄摸摸来了。
这块区域属于龙晊所节制的厢,但来这里赌博的,不仅仅是龙晊的手下,也有其他几个厢的士兵。
右神武军的五个厢中,龙晊所在的这个厢军纪最差,但奈何龙晊和他这个厢作战勇猛,所以李从珂一般不怎么管龙晊。至于其他几个厢,军纪虽然不如其他禁军,但起码没有在营区聚众赌博的,一般都是偷偷跑出去,大多是来龙晊这边。
当皇甫晖几人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房间内的几十人不少人看了过来,发现是皇甫晖,不少人便开起玩笑。
“这不是赖皮晖吗?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了?”
“皇甫晖,上次你在船上就把钱输完了,现在还有钱吗?”
听到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皇甫晖顿时恼羞成怒,直接把腰间的钱袋子掏出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清脆的铜钱碰撞声响起。
“谁说我皇甫没钱?这不刚发了军饷。谁敢不让我玩,小心我给他好看。”
在皇甫晖的软硬兼施下,最终这个场子的主事人还是同意了他的加入
。
皇甫晖一行本就有好几人,看到房间内的各种玩法后,就去找自己喜欢玩的去了。不过主要还是玩色子,因为这种玩法最简单,也不需要太多的赌局,两个碗、几个色子就能开始。
或许是皇甫晖的运气不好,没一会儿,他带来的钱就输的差不多了。然后他就开始在周围的人那里借,因为他身材魁梧,又能打,即便是有人知道皇甫晖喜欢耍无赖,但还是屈服于他的淫威,把钱借给他。
或许今晚的运道是真的不好,两个时辰不到,皇甫晖自己带的钱输了不说,借了几十贯钱也输得精光。
若是输几贯钱倒没什么,可几十贯对于一般的禁军可不是小数字,因此皇甫晖有些急眼了。庄家见此也有些不想让皇甫晖参与,免得这么又发飙。
……
“陈监司,打探清楚了,这几个房屋内赌博的人超过五十人,其中还有都将杨仁晸在,我们真的要动手吗?”
距离皇甫晖聚众赌博地方的数十步外,阴影处有一群黑影。若是走进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里也有着数十人,手中都拿着横刀。
一名年龄约摸二三十岁的无须男子看向一旁的男子,用着那独特的公鸭嗓低声道,
“罗主簿这是怕了?”
这名无须男子叫陈泰,是右神武军龙晊所在厢的监司;旁边的罗主簿叫罗贯,是一名进士。
进士跑来禁军当主簿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因为罗贯这个主簿是正七品上。一般的进士通过吏部选试后,只能授予从七品下的职位,来禁军中当监司副手的主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罗贯之前是刑部的官员,来禁军当监察官员,也算是顺手。
不过来了右神武军,他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右神武军并不好管,李从珂仗着是雁门郡王的义子、皇后的义兄,大有一手遮天之势。
按照罗贯的脾气,自然忍受不了,可连都监都拿李从珂没办法,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主簿。
但现在有机会了,朝廷派了官员来调查右神武军的问题。
“下官怎么可能怕,右神武军作为禁军之一,却被这些人搞的乌烟瘴气,下官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给收拾了。”罗贯咬牙道。
龙晊仗着有李从珂撑腰,没少给他和陈泰使绊子,不然他也不会和作为宦官的陈泰一条心。虽然他不喜欢宦官,可有龙晊这个共同的敌人在,自然选择联手。
“那就好,今天势必要将这些
人一网打尽,谁来求情也没用。”陈泰同样窝着一肚子火,今晚李从珂不在,所以他才选择今晚动手。
很快,他监司所辖的官吏和一队士兵便分散朝着那灯火通明之处包围而去。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