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年的春天有些冷,即便是入了春,昭义居然都在飘雪,更别说太原那边,可能雪更大。
李继韬穿着厚厚的裘衣坐在火炉面前烤着火,烧红的木炭给他带来了一股股热浪,他有些怕冷,这个冬天都很少出门。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愿出兵的原因之一,大冬天的打仗,这不是自找不快吗?
他也不怕朝廷会对自己动手,如今伪梁咄咄逼人,北边的邢洺战局陷入僵持,南边的潼关大军云集,只要自己自己不公开造反,朝廷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
他自然是想拖到春天,等天气暖和了再出兵。
要知道从昭义到磁州,要穿过太行山。
阁楼上的他,极目远眺,东边那绵延不绝的太行山脉被大雪覆盖,如同一条一条蛰伏在大地之上的巨兽,丝毫没有往日的修理和雄壮,反而让人畏惧不已。
朝廷军队的骑兵强大,又喜欢袭击粮道,去年冬天出兵,太危险了。
正好杨师厚的军队也没有攻破磁州,也没攻破邢州,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拖着不出兵。
正好让杨师厚和朝廷打的你死我活,这对他比较有利。
这段时间,他也闲着,反而是拿出钱财再次扩充了五千兵力,还从太原那边暗中购买了不少生铁用于制作刀剑。
没错,太原那边有人向昭义走私,只不过做的比较隐蔽。
都到了节度使这个位置,谁会没点野心,更别说李继韬还很年轻,年轻气盛的他更想做番大事。
在他看来,朝廷既然不仁,就不能怪他不义。若是朝廷不削藩,也不会有这些事。
在他烤火思考的时候,一位府中管事匆匆走来。
“节帅,郡夫人请
您去后院一趟,说是有事找您商议。”
在这昭义,只有一名女子被称为郡夫人,那就是李嗣昭的夫人李杨氏。在当初李继韬兵变夺权后,李杨氏就被封为上党郡夫人。
对于这位母亲,李继韬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自己坐稳节度使,离不开这位母亲的支持,他两次扩军的钱财也有过半是来自对方。
但他有些疑惑母亲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或许是自己把兄长送给朝廷谋取和平,他跟母亲的关系一直有些隔阂。当然该支持的还是支持,只是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
“可知郡夫人找本帅有何要事?”李继韬好奇问道。
“回节帅,小的也不知。不过小的听说郡夫人这些日子在询问坊间传言之事,可能跟此事有关。”管事犹豫了猜测道。
“什么?”李继韬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不能把坊间的消息泄露给郡夫人吗?是谁胆子这么大?”
坊间的传闻不过就是他要投靠伪梁,还要跟杀父仇人杨师厚合作。这个传闻要是让母亲听到,肯定会责骂他,甚至不会支持他,所以他一直让人封锁消息,节帅府一直没人敢乱传这个事。
同时他也在大肆抓捕散播谣言之人,虽有所改善,但并没能彻底断了谣言的传播。
他本以为过了一两个月这事就没什么,没想到有人还是把这个事说了出去。
“回节帅,小的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查!”李继韬大吼道。
“是!”
不管是谁泄露了消息,他必须先去母亲那里,途中还要想怎么去解释这件事。起码在起事之前,他得让母亲相信他。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后院,此时的李杨
氏正在看账本。
没错,就是账本。
李杨氏擅于理财,府中的生意也不少,潞州城有六分之一的店铺都是节帅府的。别看只是六分之一,但所赚取的钱财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因为是节帅府的店铺,所以也能做一些旁人不敢做生意,加上背景深厚,自然盈利颇丰。
一进屋子,李继韬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跟他刚才用炭火取暖不同,李杨氏房间类似于暖气,李继韬作为节度使自然也有这种,只是他觉得不方便。
“母亲,您找孩儿?”
在李杨氏面前,李继韬态度比较恭敬。
干练而显雍容华贵的李杨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到二儿子,便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夫人!”
几个男男女女便陆续离去,这些人要么是府中管账之人,要么是店铺的管事。离开房间前,这几人纷纷对李继韬行礼,非常恭敬。
屋内没有其他人后,李杨氏合上账本,看着眼前这位已经担任两年多、快三年节度使的二儿子,神色有些复杂。
“二郎,对于你的事为娘其实不想多管,你是节度使,在你父亲走后,我们这个家族也需要你去维护、支持。可我最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有些好奇,所以才招你过来问问。”李杨氏神色复杂地说道。
“母亲直接问就是。”听到对方提父帅,李继韬便可以确认对方要问什么。
“听坊间传闻,说是你勾结伪梁,甚至跟杨师厚结盟?”李杨氏提到杨师厚,神色猛地一变,突然严肃了很多。
李继韬不慌不忙道,“母亲都说了这是坊间传言,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