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先王妃头胎有孕,这老妇便是那时候进了晏府。
起先王妃不过是头晕呕吐,郎中来瞧了,都只说是正常的孕妇反应,谁知道吐着吐着,便日渐消瘦,离产期尚有数月,便早产了一个男婴。
再接着便是一年半载后,陆氏与先王妃同时有孕,先王妃这回仔细得紧,一直到生产的那天,才让歹人寻到了机会。
朔风扑面,镇西王缓缓开口:“那歹人是谁?”
老妇指着陆氏:“是她,就是她!是她拿了我女儿的性命要挟予我,我才不得不替她做下这伤天害的事情……”
陆氏冷声道:“你个贱婢,莫非是怨我当年逐你出府,所以你如今不知听了谁的教唆,要害我,你可知道,构陷主家可是死罪?”
那老妇却孤注一掷:“哼,当年你就是这般恐吓我,让我有苦难言,可是如今我受了现世报,我女儿也难产而死,我也没什么怕的了,不如把这些肮脏事都倒出来,死了也做个清白鬼!”
陆氏还要再说,晏裴野打断她,问那老妇:“你可还有什么人证物证?”
老妇说道:“有的,当年王妃生产之时突然,生完之后中仆妇丫头团团围着,她们没法明目张胆地放药,便用绢子临时包了药给我,让我假借闻药的机会,让那药从绢子里落进汤药里,那绢子我还留着……”
说罢,她从身上扯出一张绢子,递了上来。
镇西王从下人手里拿过来,细细分辨了一番,说道:“没错,这绢子我有印象,这小小的一条绢子上居然绣了金丝银线……”
“那时本王就为着此事还责备于你,只因你不顾镇西铁骑军备紧张铺张奢靡……陆氏,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见到那帕子,陆氏额上冒出涔涔冷汗,这样一个老妇,居然还知道藏起这不起眼的绢子。
不过仍强辩道:“不过一条陈年帕子而已,妾身多了去了,也许是这贱奴偷了去了也不可知。”
那老妇人却道:“这帕子我从未洗过,这上面还沾了些药料,只要唤那郎中来闻,便可辨出味道,那歹毒药也不是常有人抓的,只要找那药房一问便知……”
陆氏百密一疏,没想到这老妇人逻辑如此紧密,她一时抖得身如筛糠,竟是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嬷嬷见陆夫人一时之间失了分寸,只得更咽道:“王爷,不管有什么误会,都过去多久了,求您不要错怪了夫人,要有什么错,您就怪在老奴身上吧……”
她从小把陆氏带大,虽然怕死,可也不愿看着陆氏完全陷于被动,再无翻身之机。
但即便她如此忠心,在座之人都心知她不过是拼死想护住陆氏罢了。
晏裴野更是怒道:“大胆贱婢,你助纣为虐,如今还想替她开脱不成?”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镇西王挥了挥手,示意暴怒的晏裴野坐下,这才缓缓说道:
“当年之事我也有所怀疑,可是野儿还太小,尤其是太后一道封元德为世子的圣旨下来,本王便知道,这事暂无追查的可能。”
晏裴野猛地怔住,望向父王,神情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其实早已洞察真相。
镇西王望着他,苦涩地笑笑:
“为父常年在外征战,这后宅中总会照顾不周,为了暂时保住你的命,才不得不哑忍下去。这些年,委屈你娘,也委屈你了……”
晏裴野听到父亲如此情真意挚的话,也知当时情形必定无奈,嘴里低喃一句“父亲,我……”之后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镇西王说道:“而今,你既然已经找到了人证物证,父王也没法再装聋作哑了……,陆氏,渭州乡下的宅子已备好,你今夜便启程去养病吧!”
晏裴野不可置信:“父王,她害死了我娘,怎么就如此轻轻发落……”
镇西王没理会他的愤怒,继续说道:“此去后,终身不要再出来了。”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陆氏脸色煞犹白如困兽:
“好啊,好啊,晏守城,说什么哑忍?说什么装聋作哑?一转眼的功夫,你连宅子都给我备好了,你不过是看你儿子羽翼丰满,跟他唱着这双簧罢了,你可别忘了,太后她老人家还在世!”
镇西王说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既然是静心养病,自然不能让闲杂人等来打扰你,为保你安全,庄子四处也落了机括,你是愿去庄子里颐养天年,还是要我送你去镇抚衙门问斩?”
听到镇西王的安排,陆氏情知大势已去了。
那荒郊野岭的庄子,人迹罕至,等她进去了,便会与世隔绝,也许哪一日自己便莫名消失了。
她身子委顿在地,哭道:“既然这样,王爷,以前的事情妾身不辩解了,元德他半点也不知情,求您看在他知书达礼,孝敬您的份上,一点小错就不要罚他了………”
镇西王不耐烦地说道:“本王自有论断,你此去怕是人丁凋僻,十分冷清,我会让元德陪着你一起去庄子的。”
“什么?!“
陆氏嘶吼道:“晏守城,你不能那么狠心,元德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灭绝人性!”
她精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