诨号之后的第一次出手,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游山玩水,行走在坊间市井,除了正常生活与修行之外,几乎没有做过任何事,正如以往时候千面郎君混迹江湖,总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销声匿迹,最大的缘由,便是这位千面郎君目前的修为境界有些不足,虽然有着易容之术以及遁法相助,哪怕面对大能修士抬手布下的灵纹阵法也能来去自如,可若遇见圣道修士,却未必能够保证不会落入敌手。
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位千面郎君名叫阮瓶儿,是真是假,如其容貌,云里雾里,不得而知,只能且当真名。
秦九州重新拿起酒杯,独自沉吟,已经不再多问。
阮瓶儿面露紧张之色,毕竟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还在对方手中,同时心里一阵懊悔,实在不该为了延续千面郎君的风流之名,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冒险接下姚家委托,到头来,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落到这般境地。
许久之后,秦九州方才搁下酒杯,转而看向云泽。
“你想从她手中得到易容之术与遁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尽快有个结果,我还另有一事要与你说。”
云泽挑起眉头,面露意外之色,随后目光落在对面那个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随意拨弄菜肴的少女,只是直觉,秦九州之后要说的那件事,很有可能会与此人有关。
但具体如何,还不知晓。
云泽沉默片刻,暂将此时抛之脑后,转而望向阮瓶儿。
“易容之术与遁法,果真不能外传?”
阮瓶儿缩了缩脖子,用力摇头。
“真的不能,当初入门的时候,我跟师父立过道心血誓的,倘若真要将这两门手段随随便便传于他人,就要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不信你看...”
说着,阮瓶儿便卷起袖口,抬起手臂,臂弯内侧,果真有着一道朱砂颜色花钿纹,与当初老秀才立下道心血誓之后留下的痕迹,虽然稍有不同,却也已经足够证明此人所言理应非虚。
云泽有些无奈。
至于拜入千面郎君所在的奇门,当然不在云泽的考虑之中,毕竟方才交谈之时,阮瓶儿就已经简单说过,奇门虽然不大,规矩不多,但所修古经却是十分古怪,十分看重体质一事。并非寻常所言的鼎炉体质,而是另外一种涉及阴阳五行以及生辰八字的先天体质,但凡世间生灵,皆在其中,倘若体质不符,就哪怕拜入奇门,也无法修行奇门古经,算不上奇门弟子,自然也就不能传授易容之术与遁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柳瀅忽然举起酒杯,递到云泽面前,大眼睛一眨一眨。
云泽笑了笑,张嘴喝下,一只手搁在桌面上,食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咚咚声响,沉吟许久,方才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说话之时,头也不抬。
阮瓶儿立刻急了起来,转而望向秦九州,但后者却是只顾喝酒,不予理会,阮瓶儿随后看向旁侧少女,可鹿鸣就只翻了个白眼,便立刻扭过头去。
眼见这两人都不肯出声帮忙,阮瓶儿面色惨然,凄凄然望向云泽怀中的柳瀅,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微微摇头,爱莫能助,阮瓶儿立刻满脸苦涩,脑袋一下子垂了下去,差点儿就要磕在桌面上。
秦九州举着酒杯在唇边,忽然开口道:
“既然已经立过道心血誓,就再立一道便是,奇门中人,应该并不在乎这个,毕竟前两年你还口出狂言,说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境界多高,实力多强,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睡遍天下美人。”
言罢,秦九州一饮而尽。
闻言如此,阮瓶儿微微抬头,神情复杂。
其实这句话并非出自她口,而是她那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师父,只是再看云泽这幅神情平淡的模样,就已经足够知晓,这人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直说罢了。
阮瓶儿张了张嘴,忽然抓过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阮瓶儿的酒量相当有限,仅只一杯柿子酒,就很快脸色酡红,然后用力做了两次深呼吸,抬头看向云泽,眼神坚定,底气十足。
酒壮怂人胆。
“效忠追随,可以,但咱们得提前约法三章,第一,我可以效忠追随,用易容之术给你帮忙,但我不是你的仆人,如果换做易容之外的其他事,我不愿意的,你不能强迫我去做。第二,你死不能连累我,不是,是万一你被人杀了,那咱们两个的主从关系,就到此为止,不能因为道心血誓就让我跟你一起死。第三...”
阮瓶儿话音忽然一顿,迷迷糊糊想了想,伸出双手,展开十指。
“十年,我只跟你十年时间,这件事必须加在道心血誓里面,不能是十年之后你再还我自由之身,我怕你到时候会反悔,所以这事儿没得商量。十年之后,咱们两个的主从关系就立刻结束!”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闻言之后,云泽倒也并未急于一时,而是别有深意望着这个看似酒壮怂人胆的阮瓶儿。
喝杯酒的功夫,就能想起这些?
云泽笑了笑,接过小丫头柳瀅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将酒杯搁在桌面上,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