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瑜颜的身后,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欲,不疾不徐地勾起了唇畔,一字一顿道:
“你有证据吗?”
席灯的姿态高高在上,看着宁欲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卑贱的蝼蚁,可是说出来的语气却格外可怜柔弱,让人听了半颗心都软了下来。
“你少给我在这儿放屁!”
宁欲的眼神凶恶得几乎可以杀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若不是言晚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能把最注重形象的宁欲气得脏话都飙了出来,除了席灯,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了。
伊瑜颜忍着笑,安抚地拍了拍还在勤勤恳恳装小可怜的席灯,
“别害怕。”
席灯乖乖巧巧地点头,眼眸里覆盖上了一层润泽的水光,
“有姐姐在,席灯就不害怕。”
“咔嚓”
指关节被掰得作响的声音,宁欲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不轻,
此时的伊瑜颜,在宁欲的眼里,不亚于一个被狐狸精迷昏了眼,甘愿葬送百年基业的昏君。
安抚完后,伊瑜颜满脸正色地看向宁欲,做足了昏君做派,
“宁欲,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你有证据证明席灯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吗?”
宁欲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
“言晚,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一切……”
他的确是没有证据的,唯一的人证许徽思不知道被席灯下了什么蛊,死活不愿意供出席灯。
对方已经不愿意听这些长篇大论了,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够了。”
她指向了大门口,
“如果没有证据就给我走。”
满腔的怒火被言晚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那个从前不管怎么赶,都会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如今护在了另外一个人身前,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言晚对待少年的几乎要化水的温柔,与看向他时,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深深刺疼了心脏,
宁欲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言晚的冷漠,习惯了她的
。凉薄,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苦。
宁欲试图给出解释,
席灯这少年心机深沉,惯会演戏,言晚被他欺骗过去实属正常,
只要他好好说清楚,她一定会看出来那个席灯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只要他……
哪有那么多只要。
过去的言晚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宁欲的眼底尽是绝望,
脸色惨白的男人冲着伊瑜颜惨淡一笑,
“若是刚才,我真的弄死了席灯,你会如何?”
伊瑜颜淡淡道:
“当然是以命抵命。”
男人的身体突然重重摇晃了一下,
哪怕痛得几欲晕厥,宁欲死死地咬牙,强撑着姿态,不愿意在他们面前露出半点弱态,可是眼中却晶莹浮现ωωw.cascoo.net
“刚才你都看到了吧。”
宁欲的手重重地抹过了伤口,指尖染上了点点血红色,
结痂的伤口崩裂,渗出血水,重新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很疼,可是比不过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痛。
脸上残留的伤口与地上破碎的瓷片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三人,
刚才发生过什么。
宁欲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布满了猩红,
他哑声地问道:
“那若是刚才那一枪打中的是我,你又会如何呢?”
得到地只有无尽的沉默。
而沉默,对于宁欲来说,是此时的言晚,能够给出的最好的答案。
宁欲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还在奢望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奢望的?
男人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荒凉,那人的模样在眼前忽而变得朦胧了起来,
在雾气缭绕中,有什么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过,还来不及掉落,就被狠狠地擦拭干净,
他早就该猜到了。
哪怕他今天死在席灯手里,死在言晚面前,她也不会因此,有一丝半点的动容。
她还是言晚吗?
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言晚吗?
宁欲笑着,可是心口蔓延开来的阵阵剧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身,
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在看到言晚的反应之后,都不重
。要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窝窝囊囊地蹲在了一个角落,脊背无法控制地抽搐着,
他捂住眼睛,泪水无声地顺着指缝流下,
实在是太狼狈了,狼狈得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落水狗一样。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宁欲狠狠的擦拭着面上的泪水,
可是那泪水存心和他作对一样,无论怎么样,也擦不干净,
就在这时,他明显的察觉到身边有什么人停了下来,
是言晚。
女人墨发垂肩,白裙翩然,微微上挑的眼尾被浅浅的阳光染上耀眼的金色,她的眸光清浅,淡淡地叫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