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圆月高照,鹂雀从酣眠中醒来,鸣唱,
青年一袭白衫,挽起的墨发下,映着完美无暇的面容,
指节分明的手不疾不徐地握着茶杯,黛色的脉络映衬着冷白的皮肤,宛若冰雪雕成一般,极具美感。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仿佛是炔不惹尘埃的美玉。
茶香四溢,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君后,”
来人穿着一身常见的内侍服,脚步匆匆,
“天女殿的侍女说,小殿下今日身体不舒服,可能来不了。”
茶盏被重重地搁在了桌上,祈云衍的目光比雪还冷上三分,
“身体不舒服?我竟不知,她的身体如此虚弱么?”
到底是谁给娇惯出来的脾气,昨日授课的时候不过多说了她几句,今日便发脾气不来了?
李响嘴巴动了动,有心想替小殿下说几句话,然而在看到祈云衍的表情之后,果断地把话咽了下去,
傻子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触祈云衍的逆鳞,
一声冷嗤,祈云衍起身,神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她。”
李响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为小殿下祈祷了,
君后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自己。
希望小殿下今日是真的身体不适。
祈云衍的突然到访,是天女殿众人没有意料到的。
看着神情冰冷,迎面朝自己走来的白衣青年,迎春的心脏重重地抖了一下,
宫人们乌泱泱地跪了一地,身为天女殿的领事宫人,迎春当仁不让地被推了出来,
“君后,您…您…怎么来了?”
祈云衍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你们小殿下呢?”
那轻描淡写的一眼,却看得迎春头皮止不住的发麻,
“小殿下……在…在休息。”
祈云衍垂眼对上迎春的视线,冷淡的眸子里没有多少情绪,
“我过去看看。”
迎春猛然一下抬头,
小殿下虽然年岁不大,君后虽贵为后宫之主,
可男女有别,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寝宫,多不妥啊?
迎春堪堪要脱口而出的劝说,在撞进了那双淬了冰的眸子之后,
话锋立刻急转直下,露出了一个谦逊的笑容,
“好的。”
在经过祈云则的那一遭过后,她变得格外惜命了起来。
一边带路,一边默默在心里抱怨,
她大概是上辈子做多了坏事,这辈子才会摊上了这祈氏兄弟。
寝宫离主殿距离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准备到的时候,迎春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殿门,迎春神色恭敬地弯下腰,将祈云衍请了进去,
“小殿下还在休息,麻烦君后动静小些。”
因为小殿下在休息,窗户都被拉了下来,将室外的光阻挡了个严严实实,
寝宫很暗,只零星点着几盏烛火以供照明,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勉强能够看清殿内大致轮廓。
青色床幔之下,祈云衍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小姑娘盖着黛青色的被子,双手交叠于腹部,睡着的样子乖巧又安静,
小脸粉扑扑的,像是阳春三月里,山涧枝头初绽的桃花,
只是在那白净的面色之下,映着眼下淡淡的乌青,却生生地破坏了这份可爱娇憨,
将她衬托得格外疲惫憔悴,让人看了心生怜意。
祈云衍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日日相处,他竟然也未发现,她的气色如此不好。
“你们是怎么伺候小殿下的?”
祈云衍长睫轻垂,喜怒难辨,
气氛陡然急转直下,
刹那之间,如坠冰窖,迎春的脸上失去了任何血色,变得无比惨白,
“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相互碰撞,发出了令人牙疼的声响。
“君后恕罪。”
巨大的恐惧在心头盘旋,在祈云衍面前,迎春不敢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君后若是发了大火,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偏偏是这样不轻不重的语气,迎春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令人胆寒的画面,
她曾经撞见君后处置几个犯了错的宫人,
少年面如冠玉,眸如墨染,衣袖翩然于风中,好似古代神话传说的谪仙般的人物,
他却一动不动,只垂眸望着远处,也是这样的轻描淡写的语气,
“仗杀。”
前些日子还在同自己嬉笑怒骂的同伴,顷刻之间,就成了几具血肉模糊,冷冰冰的尸体。
也是从那一刻,迎春才彻底的明白,
那少年不是谪仙,而是掌握着他们生死的、从地狱而来的杀神。
过去那么多年了,昔年故人的面容早已模糊,
常年缩在了这狭小的一方天地里,浑浑噩噩的,当年几乎印入骨血的记忆逐渐淡去,
竟让她忘记了,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