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冯月刚一出门,便看见了一直跟在陆芊芊身旁的侍女。
“何事?”冯月问道。
侍女不知是不是跟在陆芊芊身边久了,态度学了个十成相似,仰着头,不紧不慢道:“姜大人入狱,冯姑娘想必是十分担心,我们家小姐体恤,所以特意给刑部打了招呼,你现在可以去牢里探视。”
冯月自然不信陆芊芊会那么好心,但还是说道:“好,那就多谢了。”
侍女淡淡地点了点头,抬步跟在了她身后,“我们家小姐吩咐,我陪冯姑娘一起去。”
“你随意。”冯月说着,上了马车,侍女也连忙跟上,坐在了她身旁。
“还有一件事,我们家小姐还说,若是姑娘希望姜大人早日出来,就尽快和他断了吧。不然拖得越久,姜大人所受的罪便越多。”
冯月闻言闭上了眼睛,半晌都没有出声。
侍女在一旁不满地喊道:“冯姑娘?”
冯月这才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车马奔走,很快就到了刑部,冯月第一次竟有了近乡情怯之感,在车上坐了许久,才慢慢起身。
那侍女倒也没催促,只是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直到冯月终于调整好了情绪,抬步下了车。
她上次来时,觉得这刑部大牢的走廊很长,一眼望不到边,可是这次来却觉得很短,不一会儿便到了。
姜行远依旧静静地坐在桌钱,大概是牢里不让梳洗,他的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也破了,看起来有些落魄。
但在冯月眼中,他依旧是那副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模样。
冯月也没出声叫他,就这样隔着铁门静静地向里望。
还是姜行远先发现了她,立刻满脸惊喜地站起身来,走过来对着她说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说着,想拉住她的手,然而却被躲开。
姜行远停在空中的手就这么愣住,“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冯月努力摆出一副冷漠的神情,“是,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姜行远,我们的婚礼也不必再准备了,我们结束了。”
姜行远似乎没听懂一般,眼中满是震惊,“什么?为什么?”
冯月看着他,做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姜行远,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是觉得你有才学,是金子总会发光。可是如今呢?你得罪
了圣上,你一个读书人,得罪了圣上今后还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哦,不对,别说出人头地,你还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都不一定。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姜行远的面色瞬间苍白了下去,“这只是暂时的,我是冤枉的,我相信他们会还我一个清白,我一定能出去。”
“得了吧。”冯月冷冷地打断了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得清,我看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你在这儿呆着没事儿,可别耽误了我。”
姜行远猛地攥住面前的铁门,手指不断收紧,望着她的眼中满是哀伤和痛意。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冯月闻言,叹了口气,“你还敢提,这么多年我跟着你东奔西走,赚钱养家,所有的苦都吃尽了,可是你给过我什么呢?还好我们还没成亲,我还来得及抽身,要是你再晚几日被抓,我说不定会追悔莫及。”
冯月说话时一直侧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姜行远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对着冯月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就看着我再说一遍。”
冯月闻言,
轻笑一声,强忍着痛意抬头看向他。
然后她就看到了姜行远双目圆睁,眼底泛着红。
“我说啊……”冯月咬着牙逼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下去,“还好我们还没来得及成亲,我抽身还来得及,如果再晚几日,我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目光也不闪避,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然后就看到姜行远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一下子灭了。
冯月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一刻也无法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于是转身便向外走去。
姜行远见状,将手猛地从铁门的缝隙中伸出,似乎想抓住她,然而终究什么也留不住。
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了眼前。
冯月出了刑部大门,这才放任眼泪淌了下来。
但很快,她便仰起头,将眼角的泪水擦净。
一旁的侍女见状,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复命了。”
“不送。”冯立刻说道。
然后自己乘马车回了家。
她知道姜行远肯定安全了,但是心底依旧疼得厉害,于是躺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紧,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醒来之后又是美好的一天不是吗
?
因此冯月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
穗姨在外面担心得不得了,但也不敢轻易进去打扰她。
她知道冯月这孩子要强,有什么从来都是自己扛,不愿意和她张嘴,因此也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