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人没有了曾经的记忆,有些话甚至是有些动作,也还是会说,还是会做。
只因,那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习性。
那时的她被困于黑暗的山洞之中,无助而又恐惧着。
是那个人沉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为她带来了丝丝的温暖和安全。
哪怕,他一直没有对她的质问回答过一个字。
直到后来她靠着他的肩膀沉沉地睡了去,于朦胧之际,她听见一直沉默不语的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别怕,我一直都在的。”
后来,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山洞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
但是她的身边,却再没了他的身影。
她没有任何原因的起身跑出了山洞,结果就是看见百里荣泽顶着阳光而来。
后来的很多次,哪怕百里荣泽对当初在山洞的事情只字不提,她也总是抱着一丝幻想,不停地在百里荣泽的身上寻找着那个曾经让她感受到温暖的身影。
很可惜,她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那个时候的她一直在不停地反省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把记忆里的那个他给弄丢了,所以无论百里荣泽提出怎样的条件,哪怕是让她蒙骗花家人为他去卖命,哪怕是让她不择手段的坑害朝中忠良,她都心甘如饴。
她只是不想将当初那个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彻彻底底的丢了。
可到了现在范清遥才恍然察觉,不是她弄丢了他。
从始至终都不是。
因为百里荣泽根本就不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
范清遥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粗布麻衣,没有精致的金线滚边,更没有彰显贵气的暗纹刺绣的男子,顺着他那纤长的身体一路往上望去,当看见那被面具遮住的半边脸盘,她便是知道自己错了。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百里凤鸣看着那一直盯着自己的黑眸充满着茫然和酸楚,心便是也跟着疼着。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他抬手,轻轻擦拭掉那面颊挂着的泪珠。
深深黑眸,真实的担心,那样的真实又是那样的温暖亲切。
范清遥想要对他说自己没事,可刚一张开嘴巴,眼泪便是再次夺眶而出。
百里凤鸣这回是真的担心了,仔细将她揽在身前,细细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又或是被刚刚的人群磕碰到了哪里。
范清遥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着,索性也不再闪躲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兜兜转转,她竟是跟他错过了一世。
上一世,在她初出回到花家的时候,太子便病逝。
为此,举国哀悼,没过多久甄昔皇后便是跟着思念过度,香消玉损。
但是现在,她能够肯定上一世在山洞里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人,就是他。
这也就说明,太子根本就不曾病逝。
如果当真是如此的话,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何皇上要欺瞒天下?
范清遥很想问问他,上一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可话都是到了嘴边,范清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就算现在问了他又能怎么样?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不算晚。
好在,她还有机会能够找到他。
百里凤鸣一眼便是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便说,别让自己难受。”
范清遥忽然就是笑了,眼泪却仍旧不受控制地流着,“百里凤鸣,我是范清遥。”
如果上一世,她和他直接告诉了彼此的名字,是不是就没有那么远的弯路了?
百里凤鸣看着她泪眼朦胧,又是哭又是笑的介绍着自己,终是轻笑了一声道,“嗯,范清遥,我是百里凤鸣。”
范清遥心中酸涩而温暖,一切也都彻底放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不过是忽然感慨而已,你又何必陪着我一起抽风……”
百里凤鸣揽着她的腰身,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消瘦的脊背,“既是夫妻,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风一起抽的……
祭神的人流总算是朝着前面的街道走了去,拥挤的街道变得宽敞了起来。
周围摆摊子的摊主,也都是重新开始吆喝而起。
只是在百里凤鸣掏出银子帮忙给卖符摊主银子的时候,其他的摊主看向范清遥的目光都很是微妙,就跟……
看个傻子似的。
有这样好的夫君,竟还想着求什么桃花符,现在的女子当真是愈发不知足喽。
临行之前,更是有摊主为百里凤鸣抱不平着,“哎,我说这位小伙子,瞧着你品行脾气都是不错的,我表哥家的女儿正想要找夫婿呢,我瞧着你就是不错,就是这个女婿得上门……”
范清遥看着被人拉住手臂的百里凤鸣,失笑不语。
百里凤鸣赶紧将银子扔下,拉着范清遥的手便是大步离去。
都是走了挺远,见她还在抿唇笑着,百里凤鸣就是也跟着笑了,“你倒是开心。”
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