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弘辽虽是皇宫里赫赫有名的太医院院判,但却清净惯了,所住的府邸也是足够偏僻,周围荒凉的连其他的人家都是看不见的。
正是在院子里捣鼓药材的纪弘辽听闻自己的小徒弟来了,赶紧亲自迎了出来,“还算你这个死丫头有些良心,知道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范清遥难得一阵心虚,“是徒儿不孝。”
“不过你来得倒是时候,若你不来我还打算去找你。”纪弘辽哼了哼,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往里面走,路过院子的时候,随处可见肆意摆放晒晾的药材。
一直等进了正厅,纪弘辽把服侍的下人都遣了出去,才是从架子上取下来了一个小罐子递给了范清遥,“闻闻看。”
范清遥疑惑打开,一阵淡淡的酸香扑面而来。
“星辰蓝?”
其性味归经,苦,甘,寒,倒并非是什么难见的药材。
纪弘辽似笑非笑地道,“这个东西现在可是太医院最抢手的玩意,听闻愉贵妃每日都要服用五钱。”
范清遥微微拧眉,“愉贵妃可是身子不适?”
纪弘辽一脸的不可说,“我并非是月愉宫的太医,不过只是在这几日核对太医院药材时才得知此事,听闻皇上已是下令让太医院大肆囤积星辰蓝。”
星辰蓝大多数用于温热病壮热烦渴,阴虚干咳。
男女阴阳中,男为阳,女为阴。
故一般的燥热之症都出自男人,若正常女子长期服用星辰蓝,久之必阳气虚衰。
宫里面的太医虽都习惯婉转,可也绝不会拿主子们的身体开玩笑。
除非……
此事是愉贵妃的意思。
纪弘辽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或许未必是自己吃。”
范清遥自然明白师父的意思,但愉贵妃囤积这么多的星辰蓝目的又为何?
这厢师徒二人正说着话,那厢就见纪宇泽迈步而入。
冷一看见坐在正厅里的范清遥,纪宇泽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其来意,毕竟今日的流言他也已经有所耳闻,就算范清遥不登门的话,他也打算明日赶早去一趟西郊府邸拜访。
范清遥见纪宇泽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便已了然。
既如此,她也不便撕破脸,陪着师父挑拣了一会药材,又是跟师父一起吃了晚饭,这才是在纪宇泽的送行下起身离去。
夜已彻底沉了下去,府邸里静悄悄的。
纪宇泽见周围再无旁人,当先感激开口,“纪宇泽多谢清平郡主刚刚的顾全。”
他的父亲常年住于川越,说实话他是大伯养大的。
如今大伯年纪大了,他断不希望其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担忧。
范清遥却不打算承了纪宇泽的感谢,“为师父着想,是我当徒弟应当做的。”
上一世,范清遥正是在纪宇泽的算计下,一步步走上陷害忠良的路,虽这一世纪宇泽已是投靠了百里凤鸣,但范清遥却无论如何都跟此人靠近不起来的。
纪宇泽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疏远,也是不再兜圈子,“今日的事情,我已听说,此事既因我而起,我便愿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
范清遥倒是没想到纪宇泽竟还算是有所担当,点头道,“既纪公子是聪明人,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城中流言四起,无论纪公子自觉如何的光明磊落,此事若不解释开,必定会影响了我家三妹的一生,明日我会在鸿福楼做东,望纪公子能够准时赴约才是。”
如此冷冰冰的话,完全不给人进退的余地。
语落,范清遥当先坐上了马车。
纪宇泽心里清楚,就算他不去的话,以范清遥的手段也有的是办法逼他就范。
目视着范清遥渐渐远去的马车,纪宇泽心里也打定了一个主意,转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了回去。
正厅里,纪弘辽正是在捣鼓着药材,就是见自家的小侄子跪在了面前。
纪弘辽,“……”
送人送傻了?
纪宇泽对着大伯拜了三拜,才是开口道,“侄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伯能做主……”
范清遥并不知道纪宇泽心里的想法,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空去在意,因为她很清楚此番的事情确实是因纪宇泽而起,但其本身的错并非在纪宇泽的身上。
只是以天谕的心性范清遥实在是难以想象,怎么就是惹来了这无妄之灾。
回到西郊府邸的时候,范昭已是在门口处静候着了。
见自家小姐下了马车,赶紧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小姐命令打探的事情已是查探清楚,今日在酒楼捡到三小姐玉佩的人是个赌徒,听闻事后凭空得了一笔不小的银子,正是在赌坊里面逍遥快活,其他造谣生事的人均是一些主街摊位上的小商贩,不过这些商贩今日都是早早的收摊回去了。”
范清遥不动声色地听完,“可还有其他?”
范昭想了想又道,“听闻鸿福楼的掌柜的说,那些起哄的百姓之中,只有一个人一直没有跟着起哄,因为跟那些不断起哄的百姓实在是太与众不同,掌柜的就是多看了几眼,属下已经让人把那夫人的画像画出来了。”
范昭说着,从手中摊开了一张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