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花家大太老爷如同往常一般,趁着三更敲响时,将写好的信放在了自家正门的房檐上。
待三更过后,一个黑色的人影穿梭过街道,拿走了压在房檐上的信。
隐藏在暗处的狼牙跟在那黑色身影的后面,一直追到了城外,才停下了脚步。
跟在花老将军身边的这些时日,无论是他还是凝添,早就是将西凉境内所有的路线以及城池甚至是不起眼的小村落,都倒背如流。
此时站在树梢上的狼牙,望着那黑影继续前行的方向,心里默默算计着,小姐曾说五日的时间足够,可彭城往南,最近的城池来回通信也需十日。
狼牙相信小姐绝对不会说错。
所以……
蓦地,狼牙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是抬头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眯眼望去。
彭城以南的城池确实不在五日的范围内,但他记得有个地方却足够五日来回,那个地方的名字叫……
云溪镇!
揣着信的黑衣人斌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泄露,他马不停蹄地从彭城一路向难,两日后不出狼牙所料,真的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云溪镇,只是那黑衣人并未曾在云溪镇停留,而是顺着云溪镇又上了疾峰山。
夜色正浓,无论是山脚下的云溪镇,还是山上面的药师阁,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黑衣人轻车熟路地进入药师阁,轻轻敲响了某一间屋子的窗户。
三声长,三声短。
片刻后,紧闭着的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黑衣人顺势跃进窗子,跪在了地上。
皎洁的月光顺着敞开的窗子洒进屋子,将其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包括此刻正坐在软榻上的云月公主。
花家分支的那些人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跟他们保持了一年关系的人,正是当今后宫跟甄昔皇后平分秋色的愉贵妃的独长女。
此时的云月公主听着黑衣人的禀报,可谓是火冒三丈。
她不惜屈尊降贵,暗中扶持花家分支一年之久,为的就是得到花家分支的信任,以此一点点的渗透进主城的花家,甚至都是想好以后要如何利用花家分支给主城的花家抹黑了。
结果现在却被告知,花家分支主动跟主城的花家签了断绝信!
云月公主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心口,恶心的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历代的公主,都逃脱不掉嫁与他国联姻的命运。
云月公主正是不想重蹈宫里面其他公主的覆辙,才会如此听从母妃的话,一直为了弟弟的登顶之路暗中协助着,甚至是不惜离开养尊处优的皇宫,来到这穷乡僻壤学该死的医术。
本以为,操控住花家的分支,足以在母妃的面前讨到几分功劳,如此她也可以早些离开这里回到皇宫。
可是现在却一切都成了泡影……
云月公主如何能不气!
一个小小的范清遥,竟是让她一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云月公主又如何能不恨!
“此事再无需声张。”云月公主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翻滚,轻声交待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从小在宫中学会的分析利弊,让她清楚现在并非是生气的时候,冲动和生气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黑衣人低头询问,“花家分支那边?”
云月公主不答反问,“花家分支与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既花家分支已跟主城的花家再无半分关系,那么对于她来说便就是弃子无疑。
虽一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但若继续抓着花家分支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云月公主不比被愉贵妃被疼爱着长大的百里荣泽,她从小便是被愉贵妃教导着各种利弊关系,在宫中沉浮这些年,更是早已练就了一身的心思缜密,铁血手腕。
如今花家分支成为了弃子,她虽是恼怒却也同样冷静,好在花家分支的事情,她并没有先行告知母妃,如今就算是废了也不会影响她在母妃心里的地位。
而如今最要紧的是,办好母妃所交代的事情。
如此才是能够让母妃更加的重视和器重她。
第二天一早,云月公主就是亲自下山来到了云溪镇的客栈。
天色尚早,百里荣泽还不曾起身,更不知道自己的长姐都是已经来了。
云月公主也没有叫醒百里荣泽的意思,而是直接敲响了范雪凝的房门。
范雪凝赶紧起身相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礼问安,“臣女给云月公主请安。”
云月公主主动拉起范雪凝的手,笑着道,“都是跟你说了,无需与我这般客气的,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我早就是把你当成了妹妹一般。”
范雪凝垂眸颔首,仍旧不敢放肆,“公主是公主,在臣女的心里,可以有敬畏,可以有尊崇,但绝没有逾越。”
云月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不错啊,范雪凝经过她的亲手调教,愈发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曾几何时的范雪凝还只是个娇生惯养,性格乖张的大小姐,是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导着范雪凝,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便要学会婉转和隐忍,一味的哭喊只会让人厌恶她的存在。